自己看不見的地方,崔秀勤就躲著偷偷抹眼淚,出來還要裝作自己是中午給兩個人的盒飯辣椒炒多了被辣紅的。
醫生說沈之遊的情況和第一次比,已經不樂觀了,高危複發,肺部細菌感染百分之七十,害怕再做化療反而會加速惡化,一不小心便是絕路。
每次走進病房,看到沈之遊躺在那兒,胸口就像被狠狠壓住了一塊石頭,讓他連呼吸都帶著沉重的回響。
理智告訴他,或許放棄、讓弟弟不再受更多病痛的折磨才是仁慈;而血脈裡那死死緊繃著的親情,又讓他恨不能替對方承受一切痛苦。
一直以來,他對於沈之遊的回憶都太少了。
現在佔據的也基本都是生病時對方痛苦的模樣。
繳完費回來的時候,沈之行都快對金錢沒概念了,流水一樣,嘩啦啦地就沖走了,甚至聽不見個響。
他推開門的時候,崔秀勤卻正在開啟伴手禮,幾個伴手禮,裡面裝著的東西各不相同,大多都是補品,還有一個全新的ipad。
沈之行回來後直奔醫院,一直把這些禮盒放在病床下面,當時只覺得重,就塞進了行李箱託運,壓根忘了去拆這些東西,因為整個人完全沒有任何情緒。
“這是哪來勒?么兒?”崔秀勤從ipad盒子下面拿出了幾個非常厚的紅包,她轉過頭看著沈之行,“是不是哪個詐騙?要誣陷我們?”
沈之行也沒想過裡面居然會放了錢,他幾乎是三兩步走了過來,反複確認裡面確實是裝著鈔票,並且有整整六萬。
紅包下面還壓著一張小的卡,上面寫的字歪歪扭扭,一看就是對漢字寫法不算熟練:
【沈哥,不知道我猜得對不對,但是我希望能幫到你,哪怕一點點,就像你幫了我一樣。】
雖然這張卡上的沈,寧熠輝可能照著抄都抄成了沉,但沈之行也笑不出來。
他幾乎大腦幾乎過載。
他根本不知道他幫過寧熠輝什麼。
這段時間對方也一直在給他發訊息,斷斷續續的,他幾乎只有在和崔秀勤輪班的時候才有一點時間看手機,偶爾他會回,但回的非常普通和有距離。
沈之行覺得他也很自私,一邊期待著有個人可以在身邊,一邊又要把人推開。
“這是誰?”崔秀勤探過了頭,“不是詐騙誣陷的吧?我記得我看著你提回來勒。”
“.......同事給的。”沈之行喉頭發啞,“我也不知道他給了這些。”
“你和同事說了嗎”
“.......沒有。”沈之行不知道怎麼說,因為他曾在軟體上說過,“也不是。”
崔秀勤還沉浸在六萬的震驚中。
六萬對持續性的治療說多不多,說少不少,但從天而降的六萬那簡直就是想都不敢想。
沈之行的手也有些發抖,他看著禮盒裡的補品還有ipad,突然想起了之前寧熠輝給的那些禮物,整個人突然有一種窩進心尖的刺痛,難以形容,從那個時候起,原來自己就已經在拿他的東西了。
“我出去抽根煙,媽。”
“替我謝謝你勒同事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