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群就又給他倒了一碗。喝完了,任時闌盤坐在床上,看周群還沒有要走的意思。
周群頓了一下,道:“這兩日好些了?”
任時闌不接話,挑起了眉。——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他還以為早上沖這人發一頓火,不說被趕出去,起碼要十天半個月見不到人了呢。
周群便將珠燈放在一邊,躬身——
任時闌下意識往後一躲,幹嘛,要動手啊?
但周群只是坐在床邊,抓住了任時闌的手腕探脈。
他檢查著任時闌的脈象,眉頭輕皺了一下,松開手道:“……發落下人,是因為我也沒想到他們做事如此怠慢。”
任時闌笑了起來:“你豈止是沒想到,你是壓根就沒想起過吧?”
“……”周群沉默了。
任時闌看著周群垂下的眉眼,那上揚的眼尾與眉峰,平日是十分的俊美淩厲,此時卻在窗外月色之下,多了絲茸茸的光澤感,竟然顯得溫柔。
當然也可能是任時闌的錯覺。
高高在上的仙宗魁首,能夠做到這份上,也許已經算足夠的放下身段。
但任時闌想的不是這個,他想的是……上輩子的事。
他曾經有一次連續加班一星期、感染病毒發燒到近四十度。躺在出租屋裡半死不活的時候,他很希望有個人給自己倒杯水喝。
甚至不用倒水,就坐在那裡,陪著自己就好。
任時闌忽然說:“算了。”
周群抬眼看他,有些弄不明白他的反應。
任時闌攤手笑道:“反正你本來也只將我看作假道侶不是?咱們各退一步,不糾結了。”
周群皺著的眉並沒有松開,任時闌卻不管那麼多。
“睡覺睡覺。”任時闌拉起被子,靠床頭躺下,心緒已經重歸平靜。
周群還在原地,似乎沒想到話題就這麼結束了。任時闌扭過頭,沖他露出壞笑道:“幹嘛,你要跟我一起睡?”
周群看了他幾秒,才轉身離開。
走了兩步,又聽見任時闌喊他:“周群。”
周群回過頭,只見任時闌臉挨著床帳邊,看著他說:“你就那麼喜歡江廣玉嗎?”
青年的眼睛裡溶進了月色,亮盈盈的。
“不能換一個人喜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