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屬於回憶主人的悲傷。
白龍化回人形，任時闌趕緊隨鐘淩過去，扶住他。
老頭道：“鐘淩，你可有破陣之法？”
鐘淩沉吟不語，任時闌看看他，又看看老頭：“兩位前輩，此處究竟是夢境還是真實？”
被蘇軒叫醒時，他以為自己已經從秦紅棉設定的夢境中脫身，但是當那個周群的幻影出現時，他心中那種在夢裡才會有的朦朧感又出現了。
隨後，在他叫破的瞬間，假周群就消失了。這更加像夢境了——當你意識到什麼東西不對時，它就會在立刻崩塌。
鐘淩道：“你很聰明。但這裡發生的一切，都是真的。或者說，它是夢境製造出來的‘真’。”
“夢只是人的妄念，可是如果千萬人的夢彙聚到一起……”他看著花海中那些從曼珠沙華裡飛出的湛藍蝴蝶。
“就足以打破真實。”
任時闌忽然發現，一點點藍光正從曼珠沙華的花瓣上離開，是那些蝴蝶，正在飛向頂空。
這景象實在壯觀，就像下了一場從地面到空中的雨。
無數的蝴蝶變成了一個個光點，原本瑩瑩的湛藍卻逐漸變淡、變淡，成了幹枯的灰與深黑，彷彿被什麼吸走了生命力。
這些散發灰霧的黑點，彙聚成了殘破的尾鰭，類似鳥類的、混濁灰霧般的羽翅，鯨一樣的身軀如此巨大，幾乎擋住了半片上空……一隻鯤？
“前輩小心！”任時闌拉住兩人往前飛撲，心裡有種打遊戲時發現boss怎麼殺都殺不完的崩潰感。
濃重灰黑、摻有不知名雜質的氣流從鯤的口中噴出，三人方才所站的位置被波及，一叢叢曼珠沙華的花葉登時萎縮、枯死。
任時闌努力調動身體裡所剩無幾的靈力，嘗試召出飛劍，老頭再次化身白龍，擋在他們前面，只不過這次，龍鱗已經呈現淡淡的血色。
鯤在上空盤桓，仰頭，發出一陣貫穿空間的嘯聲。
任時闌本在運功，只覺得渾身一麻，那嘯聲尖厲刺耳，幾乎要將他耳膜穿破。
一隻手搭在他的肩膀，柔和的力量滲入，緩解了他雙耳與大腦的刺痛。
任時闌睜眼，只見鐘淩一手搭著他，一手與龍尾的鱗片相觸，身體發顫，顯然是在勉力支撐。
鯤再次長嘯，任時闌只覺得整個身體都要在那高頻的聲音中粉碎。鐘淩“哇”的吐出一口血來。
鯤甩過尾翼，龐大的身軀朝著三人壓過來。
怎麼辦？怎麼辦！
任時闌在心中狂敲阿拉斯加。
轟然一聲巨響。鯤撞上了一層山巒般的屏障。
男子手中長笛旋轉，屏障散發著玉一般的溫潤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