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見周群正從鶴背上抱下來一個人,她不由得住了聲。
任時闌已經放棄抵抗了,老老實實讓周群抱著。看了女子一眼,覺得有些眼熟,轉了好幾個彎才想起來。
好像……是姓趙?是峨眉……林飛容的師妹。
面對妹子的眼神,任時闌默默地拉起周群的外襟,蓋在了臉上。
周群看了眼他那掩耳盜鈴的模樣,唇角微彎,繼而朝女子點了點頭:“今日之事,煩請替周某轉達謝意,我欠峨眉一個人情。”
女孩忙道:“周師兄太見外。”她遲疑了一下,又瞥了周群懷裡的人一眼,“師兄若要道謝,不如當面和我師姐說的好。”
任時闌正暗自打量四周情況,柱子旁,樓梯下面,都有倒下的赤鱗衛兵,看樣子是在昏迷當中。
而這座八角的建築,雖然身處其內部,但任時闌也認出來,這是這些天看到過許多次的,為了慶祝皇帝千秋節而修建的“燈樓”。
已經是深夜。那名叫趙綺雯的女修帶領身後的峨眉弟子,朝周群等人拱手道別。
隨即開啟燈樓的側門,兩隊人馬按照約定的路線,各自離去。
這個時候,自然不適合回驛館去驚動旁的人,竺遠山他們早有安排。
“閱江樓”。任時闌對這個名字似曾相識。
來到這裡,眾人顯然是回到了自己的地界上,從之前緊繃的狀態中稍稍脫離了出來。
周群道:“今日辛苦了,各自去休整。”
他說話,眾弟子便領命而去。剩下竺遠山和問舒,帶著周群和任時闌去了樓上的房間,鐘淩跟在一旁。
任時闌被周群放下,鐘淩檢查了他的腿傷,對他說:“我現在替你重新接骨,手頭沒有麻沸藥,你忍一下。”
任時闌感覺自己的手臂肌肉不自覺地縮緊,點了點頭。心想待會兒可別叫得太慘,要不讓周群他們別圍觀了?……
鐘淩卻是說開始就開始。任時闌的冷汗一下子從出來了,滑落到眼睛裡,一陣刺痛模糊。
擦,原來真疼的時候是叫不出聲來的。
接骨比起受傷時的那一下還疼,因為要將已經接合的斷骨重新掰開、導正,帶動周圍的血肉。
任時闌努力控制自己,但他知道他一定抖得像篩糠。
混亂中他抓住了某人的手臂,那小臂的肌肉很硬實,但是他用的力氣很大,對方一定感覺到疼了。
但那隻手臂沒有抽走,反而另一隻手伸過來,扳過他的頭,讓他籠罩在一片熟悉的淺淡的氣息裡。
修長的手指撫摸著他的臉頰和眼角,像是安慰,然後,幹燥柔軟的觸感停留在他的眼皮上。
這個吻帶走了他溢位的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