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難過的,不是因為這些學子臨陣反戈。”林小福開口輕聲說著,眉眼認真。
範雲鶴挑眉,“那謝世芳老先生難過什麼?”
“他難過的是,本來是為天下寒門開著的一扇最為公平的窗,如今因為十年來的腐蝕,這窗已經爛掉大半了。而那些寒門學子們卻還不自知,還欣喜若狂的朝著這已經爛掉的窗撲了過去,到時候,就怕他們不是鯉魚躍龍門,反而是跌下深不見底的深淵……”
範雲鶴聽著,臉色慢慢的凝重了起來。
林小福神色認真的說完,說完後,就隨口扒拉了幾口飯站了起來,看向還在神色凝重的範雲鶴,低聲說道,“時間到了,我去尋劉秋澤了。雲哥,你也別想了,箭在弦上,那些準備參加重考的也只能隨他們了。”
“小福福,你可知朝廷關於考試的法令?”範雲鶴突兀問道。
“我知道,凡是參加舞弊的場次,終身禁考。”林小福低聲說著。
“因為謝世芳老先生靜坐示威,麟德殿才會特下旨意免除了那些參加舞弊場次的考生的罪責,如果此番重考他們還捲入其中的話,朝堂也好,皇帝也罷,都不可能再免除他們的罪責了……”範雲鶴說著,看向林小福,神色極為嚴肅,“你我都要明白這點才是。”
“我知道。”林小福輕聲說著,抬眼看向範雲鶴,“雲哥,你明日要去參加恩科考試嗎?”
“去!”範雲鶴說罷,站起身,嘆了口氣,都報名了,這戲都演到這個地方了,他能不去嗎?九爺會砍死他的!
見林小福要出門了,便忙說著,“我陪你一起去吧。我去了,那劉秋澤才會相信。”
林小福點點頭,轉身就朝外走去。
掌櫃的忙上前急急攔著,“小福管事,您得把飯吃了呀!”
“不吃了,回來再吃。”林小福頭也不回的說著,直接朝外走去。
掌櫃有些犯愁,本來就吃得不多了……現在又只吃了幾口飯……哎,老神醫回來知道了又要罵人了。
當夜色完全塗抹大地後,林小福站在巷子口,和範雲鶴看向那已經快步離去的背影,林小福嘆了口氣,搖了搖手裡的簽文,“走吧,公子,我們得趕去那普禪寺。”
範雲鶴嘖了一聲,帶著幾分嫌棄,“這些人賺個錢還這麼麻煩!那劉秋澤居然只是其中一個關節!”
“那肯定要謹慎點啊。”林小福說著,這可是售賣考卷的生意,能不謹慎點嗎?林小福又低頭看了看手裡的簽文,三十八號簽文?
“雲哥,你明日考試的位次是多少?”
“三十八啊。”
林小福摸著下巴,他們來此的時候,雲哥直接交了銀票,那劉秋澤直接就遞過來簽文?這是早就知道他們的考試位次?他們和府衙的人早就已經確定好他們這些舞弊的考生了?
孺子石下。
謝世芳靠著身後的孺子石,看著黑色的天空,今晚又是一個無星無月的日子。
“……若愚呢?小福呢?”謝世芳啞聲開口。
百裡蒼正在一旁喝水,聽了這問話,就順手遞過去一個水葫蘆,一邊說道,“他們在忙著呢。放心吧。這事能夠順利解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