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家人吃早飯的時候,楊青還是沒能在飯桌上見到戚氏,心知這回老太太是明知自己把事兒惹大發了,不敢輕易出來見人了。
想到這,不禁抬起頭看了眼另一張飯桌上的楊老爺子,深覺得他老人家回來的及時,不然這會子老太太還得蹦噠著呢。
“爹,這已經開春許多了,地裡的糧食也都已經種下去了,家裡也沒多少活可乾的,我想把景哥兒再送去學堂裡念上幾的書。”楊冬根斟酌了半頓飯的工夫,才把這琢磨了一個晚上的話了出來。
興許是這事提的太過突然,話音一落,老二夫妻兩個皆停了手裡的筷子,看了楊冬根一眼。
楊老爺子也愣了片刻,抬頭看了看自己這四兒子和孫子,須臾,就點了頭,“行,我知道景哥兒打就書念得好,既是個好苗子,咱也別荒廢了。就是不知他現在身子吃不吃得消,這唸書也是個耗氣力費腦子的活。”
“前段時日,景哥兒自己去鎮上抓的藥,這一段時間吃的效用還不錯,現在也不怎麼咳了。”這時回話的是周氏,她作為親孃,自是對自家兒子的病最清楚的。
言畢,老爺子也就沒再多問,應是想起了這幾日似是很少聽到楊景的咳嗽聲了,只瞧著他面色還不是很好的樣子,“能吃對了藥才好,我也覺著最近景哥兒的咳症像是見好了。既如此,這兩日就好好的休養休養,正好給我兩日工夫,置辦出一份體面的拜師禮來,後爺就領你去隔壁村的學堂拜先生去。”
三言兩語間,已是將這事敲定了下來,楊景自是露了滿臉的喜氣,難得笑的開懷的,亮著嗓門對著老爺子大聲應了答道,“謝謝爺爺——,我保證肯定好好念,不辜負了爺的一片苦心。”
十二歲的少年,平日裡總是一副沉悶著性子的樣子,此時卻是罕見的開朗著神色,老爺子眼瞧著孫子如此活力的模樣,自是一下子樂開了顏,“好好好,男兒家有這志氣就是好的。不過,你打就身子虛弱,又咳症纏身了這麼多年了,現在也才剛剛好轉,可別一下子下猛了勁,唸書念魔怔了。”
言語間多是包含了對楊景的關切,做長輩的哪有不指望子孫有出息的,楊老爺子能那麼爽快的應了他念書的事情,心裡也不是沒存了幾分希望的,指著哪這孫子真的唸書念出點名堂來,也是光耀門楣的機會,只不過終究還是對孫子身子的擔心佔了上風,老爺子並沒談多少鼓勵敲打的話語。
又對了蘇氏交代了一聲,“把家裡的老母雞宰一隻,熬點雞湯給景哥兒補補身子——”
自打楊老爺子回來以後,無論家裡的大事事,若是老太太戚氏也在,他會順帶著言語一聲,但總歸基本都是交代了蓮娘去辦的。
蘇氏自是沒什麼不應的,當即就答應了一聲,只楊景卻是不想這般被特殊的對待了,他心裡頭清楚,原本今兒個提出這唸書的事情,已經算是在老楊家一眾人面前惹眼了,因此,便想站起來拒了老爺子的一番好意。
卻不料,他這邊還沒來得及,那邊劉氏卻是已經跳了起來,“咱家這是供狀元哪,又是上學堂,又是熬雞湯的。這還沒咋的呢,就抻的那麼高,也不怕一不心摔爛吧了。樹啊,林啊,就你倆是個苦命的,咋就沒見你們唸書那會子有這好的待遇哩——”
劉氏言語間透出的意思已是很明顯了,這是在怨怪老爺子不公平了,到底還是那鍋還沒見影的雞湯惹起的禍啊。
至於,老爺子同意送楊景去學堂的事上,劉氏卻意外的沒有起那爭念,老楊家的孫子都是念過學堂的,劉氏的兩個兒子也不例外,楊林更是念到了去年夏才停了下來的,要不是眼見著自家那頑劣兒子,是咋打死了都不願再往那唸書的道上走著,劉氏也不會自己收聲罷休。
周氏幾個自然也是知道內情的,因此,也一下子就聽懂了她話裡的酸意,卻是氣她嘴裡又噴出那不好聽的話來,“二嫂,你也是當長輩的,言行之間自當慎重了才是。我家景哥兒也沒招你沒惹你,就為了咱爹的那一句還沒影的話,你就能拿話來咒他,這又是啥道理?我家景哥兒好歹平日裡見了面,都要尊稱你一聲二伯孃的,你就是這樣端那長輩的體面的?”
話落,頓了片刻,也不等劉氏回話,又接著衝了老爺子道,“爹,家裡養只母雞不容易,都是留著下蛋的,我家景哥兒身子也沒嬌氣到,要喝碗雞湯才能受補的地步,這事就算了吧——”
楊老爺子聽罷,看了眼此時也凝著神就等他發話的老二媳婦,眼裡頗有些無奈的神色,終是點了頭應了老四媳婦的言語,心裡卻是起了幾絲惱怒,咋好好的一個家,竟亂成了這個樣子,人心不齊,一點家和的意思都沒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