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你們會治不會治?若是誤診了,本宮回了皇上叫你們一個都掉腦袋!”皇后的身形不可抑制地搖晃了一下,臉色發安,竟是急怒攻心無力站穩的樣子。一旁的錦繡忙上前扶住她,亦是眼眶發紅的難過樣子,溫言說道:“娘娘息怒,鳳體要緊啊!”
“微臣該死!請皇后娘娘息怒!”眾太醫再一叩首請罪道。
皇后張口還欲再說些什麼,卻聽到了屋裡隱隱傳來的侍女們的嗚咽聲:“王妃……王妃您怎麼了?太醫快來呀!我們家王妃吐血了!”
再也不及多想,皇后淚眼朦朧地急步走入屋內,一邊哀傷地喚道:“煙兒妹妹……煙兒妹妹……你可千萬要挺住啊!”
見是皇后來了,守在床前的秋兒等人忙都讓了開來。皇后傷心地撲至床前,眼角不住地淌著淚,她顫巍巍地握住了床榻上女子發黑的手,哽咽著說不出話來。
此時的青隱已是睜不開眼,情知自己已是大限將至。想起昨夜安若鳳臨走前交代過她的話。她的眼角亦跟著淌下淚來,嘴唇艱難地蠕動著,似是有話要與皇后說。
皇后見狀忙拭一把淚,將耳朵貼近她的唇邊,低柔的聲音裡難掩哽咽:“妹妹可是有話要與本宮說?本宮聽著呢,你說吧!”
“蘭姐姐……煙兒有負所託……怕是……要去了……王爺回來後……代我告訴他……今生……我註定……是要辜負……他的……讓他……忘了我吧……”青隱的話說得斷斷續續,遊若移絲,能將這番話說完她全憑的是最後的一口氣。言畢,青隱的嘴角微微上揚,竟是在笑,纖手卻在同一時刻自皇后的手中頹然地滑落到了床榻上。
皇后心頭一驚,心頭的不祥之感越發濃烈起來。手顫巍巍地去探她的鼻息,竟是已然停止了呼吸。
“妹妹……煙兒妹妹……你醒醒啊!你醒醒啊!你不能就這樣撒手走了呀!他沒有了你,要如何去面對日後那漫長的孤寂歲月啊?你答應過我的,要陪伴他一生一世的啊!你怎麼能就這樣走了呢?”皇后抱著已然斷氣的青隱撕心裂肺地哭喊著,心裡已經是痛到麻木!容鈺,若蘭無能,竟沒有為你保住煙兒!又要讓你,生生承受一次失去所愛的痛楚!容鈺,是我對不住你啊!
因了鈺王妃是中毒身亡,是以皇后當即便命人監禁起了王府內的所有下人、侍衛,命刑部親自審理此案!
然而鈺王妃的死訊卻在皇帝的授意下瞞了下來,別說是遠在前線的納蘭容鈺不知,便是近在宮裡的納蘭心萍與納蘭欣陽兩位公主也是不知情的。只因在皇帝眼中,平定逆賊為第一要務,他心知納蘭容鈺心中有多看重這位剛過門的王妃,為免他因了兒女私情而貽誤軍情,是以皇帝只能將鈺王妃的死訊瞞而不發。
無情最是帝王家!一個女子,縱然你長得再怎麼傾國傾城、天香國色,在帝王的眼裡,終究只是指上拈花一朵,是決計比不上他的江山要緊的!也是在經過了安若鳳的事後,皇后心中才對帝王家的涼薄無情看得異常透徹清晰起來!然而若是皇帝能預見到後來因了這一件事而引發的一系列宮闈突變,卻不知他心中是否會後悔當初的決定呢?可見冥冥之中,一切皆有定數。
從洛陽回長安的這一路上,安若鳳與步離日夜兼程地跑著,二人不知換過了多少匹千里良駒,累死了多少匹好馬,體力已是大大消耗。
步離的眉頭一直緊蹙著,劍唇緊抿,心裡甚是擔憂。其實安若鳳身上的劍傷剛剛全愈,身體尚虛,是不宜如此勞累地趕路的。如此不眠不休地趕路,饒是身體強健的他都忍不住感到疲憊不堪,更何況是身為女子的安若鳳呢?然而這一路上,步離卻從未開口勸過安若鳳一言半語,只是默默地隨她跑著。只因他心裡很清楚,她這般不管不顧地著急回宮,為的就是能早一日見到公子!若鳳對公子如此情深,斷然是聽不進去他的勸告的。只是,她這般執拗,到時候知道了一切只怕是要更加難過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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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續趕了七天七夜的路後,安若鳳與步離二人終是回到了離恨宮。
目光復雜地望著那塊金光閃閃的匾額,安若鳳緊繃的心絃緩緩放鬆下來,又是害怕又是歡喜!千歌哥哥,安丫頭回來了!我回來了,你心中可歡喜嗎?
守在宮門口的宮人一見是安若鳳與步離聽來了,連忙上前為他二人牽住韁繩,恭謹地說道:“屬下等恭迎安姑娘與步公子回宮!”
嘴裡輕輕的“嗯”了一聲,安若鳳抬腿輕鬆地躍下馬背,卻在雙腳著地的時候踉蹌了一下。
一旁的宮人忙伸手扶住她,見她面色蒼安得嚇人,呼吸紊亂,忙關切地問道:“安姑娘,您可還好麼?”
步離見狀忙急急地下馬衝至她的身前,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又是著急又是慍怒地問道:“若鳳,你怎麼了?必定是這幾日連夜趕路給累壞了,你們幾人還愣著做什麼?還不快扶安姑娘回房歇息去!”
見素來冷靜漠然的步離發了怒,宮人們忙點頭諾諾答是,不料扶著安若鳳的手卻被她冷冷推開,淡淡的聲音裡含了執拗地說道:“步離,我不回房休息,我要去見千歌哥哥!”
兩人冰冷而固執的視線在半空中交纏著,火光四濺。
一旁的宮人小心地偷覷著兩人的神色,怯怯地說道:“可是安姑娘,公子現下並不在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