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滾江水,激流奔湧,浪花拍打著那塊礁石,濺起的水珠在陽光下閃耀著金色的光芒。
小茹的那聲喊叫,驚了船上的一干人,也讓礁石上鬱郁趴著的人剎那間來了精神,那位抬起身子順著喊聲的方向看過來,一見我們的船便急急大叫起來。
“救我——救我!”
雲楚突然間握住了我的手,山眉水眼盈盈笑意間表情還帶了一絲促狹,我心裡嘀咕,話說他在開心什麼?
陳玉卿將船緩緩靠了過去,離那礁石數丈遠,拋下一根繩索,笑對那人喊道:“系在腰上!”
對方依言照辦,玉卿見他繫好了繩子,順手一抬,剎那間,繩索纏繞住那人便落在了船頭。
溼透的衣衫盡貼在身上,在秋風中不住的打顫,眉眼極為清秀,雖落魄間卻仍帶了一絲桀驁。
那人見到從我身後走出的天放,頓時臉上浮現出曼妙的表情,幾分詫異幾分悵然還帶了一分說不清道不明的羞澀,少頃才低低的喊了一聲:“天放哥哥!”
原來是個女孩子!我看天放含笑點頭,柔聲的道:“六公主,別來無恙!”
我回眸看了一眼雲楚,輕而易舉的體察到了先前他那抹喜悅從何而來,鬼使神差一瞬間,他的眼光便跟匯聚,我們相視而笑。
六公主換上小茹的衣服,船艙裡升起堆火,她喝了幾口小茹遞給她的熱飲,緩過氣來。
一干人等都看著她,沉吟片刻,似乎是在思考該怎麼開口,我跟雲楚,天放交換了目光,既不追問。只靜等她自己來說。
這幾個人中,我跟雲楚都不便開口,既然那六公主與天放是舊識,這起頭一問,不管怎麼看都由他來最合適。
六公主把船艙裡每個人都掃視了一遍,還是把目光鎖定在了天放的身上,似是下了很大決心,才開口道:“我父王要把我送給焰之國的老色鬼。”
她頓了頓,雙目像是要噴出火來,咬唇道:“且不說那個變態。還得加上變態那八個不成器的兒子,我若是被送去,橫豎是逃不過一死的。”
六公主看著面前嚴肅不語望著她的天放。面上的神情突然恍惚了一下,好像回憶起什麼,她低下頭,輕輕嘆了口氣道:“既然我料到了這個結局,怎能不博一下。說不定上天有好生之德,我能逃出生天也未可知。”
她重新抬起頭,眼神憂傷:“可憐打小服侍我的侍女安安,我走的時候她換上了我的衣服,我稱病不出,她假扮作我。這一輩子,終究是欠了她的……一條人命。”
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看著面前清麗的女孩子,我的腦海中不知怎麼的浮現起了昔日初遇雲楚的那些時光,當時我在船上,負責料理膳食的胖師傅對我視如己出,後來因為我的緣故。他也無辜死在追殺我的那些人手下。
不想也知道,六公主必然是跟我一般錦衣玉食在宮中長大。一夕之間,我是國破家亡,但直到我父皇母后生命的最後一刻,他們也是念著我的,雖然我只是冒牌的我。
焰之國皇室那一家子變態,她的親人也捨得把她送過去?紅顏薄命啊。
沒等我問,天放先開口道:“戰局已經定了麼?”
六公主再次嘆息了一聲道:“北定王攻勢太強,湖之國的大軍不是對手,苦苦熬到現在,已是不易。”
她站起來,緊了緊身上的衣服,從我這個角度看過去,只看得到女子曼妙的一個背影,身姿秀麗,卻透出深深的落寞,讓我感覺想抱抱她。
“按理說,”她遲疑了一下,神色黯然帶著幾分自嘲,“身為一國的公主,這種時候逃婚,跟叛國也沒什麼兩樣了,可我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