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著冷冽的溪水清洗了雙手,我掬起一把水拍在了臉上。
唯有這樣,才能趕走昏沉沉的睡意,剎那清醒過來。
已經是午夜時分,我在難民營地整整忙了一天一夜。
望著月下的樹林,籠罩在一層薄薄的輕霧中,身後響起腳步聲。
我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誰。
雲楚在我身邊坐下來,舒展了一下手臂道:“你下午救治的那個小女孩,燒已經退了?”
“嗯,”我簡短的答應了一聲道,“之前邵文宇用的方法只是加了草藥熬煮之後讓她服用。”
“這些藥材,起效本來就慢,可是高燒的情況耽誤不得,再說是個孩子,搞不好會留下後遺症的。”
“你下午在帳篷裡跟人起了衝突?”他柔聲問我。
我下意識的收回手臂,迅疾的掩藏到了袖子裡,抬起頭道:“有點冷,你今天一天治了幾個病人?“
問完,我又下意識的笑道:”估計你自個兒都記不清了吧。“
身邊陷入沉寂,我疑惑的轉頭看著雲楚。
月色將他潔淨的白衣度上一層柔光,他凝視我的眸子卻比天上的秋月更加明亮。
此刻他的眼中,有著無奈有著心疼夾雜著一絲絲不想掩飾的倦怠。
雲楚嘆了口氣,不說一句話,將手伸了過來,握住我的胳膊,低頭檢視我手上那些抓痕。
“沒事,”我無所謂的道,“邵文宇已經幫我處理過了,藥水洗過一遍,幾天就會褪掉的。”
“別擔心。”我抽回手,拍拍雲楚的肩膀道。
說實話,經過下午那一幕。我算是體會到了西南陲的人比之中原更加潑辣跟厲害的一面了。
小姑娘的高燒不退,已經燒得嘴唇都變了色,若是再延誤下去,就要出人命了。
我當機立斷用了在他們看來完全行不通的辦法。
我清退了帳中的人,用冰冷的溪水替她脫了衣服擦拭身體降溫。
可是萬萬想不到的,那小女孩的母親明知道已經清退了帳中的人,還是按捺不住的進來。
結果。我被推了個趔趄不說。手上更是被她抓得血痕累累。
我能跟他們解釋清楚麼?
這個現代常用的降溫原理,在那個女人看來我是不懷好意的要害她家女兒。
為了這一場衝突,我幾乎被趕出了難民營地,可是見效很快。小女孩的體溫正是靠著這個法子降了下去。
到傍晚的時候,我的帳篷中接連送來了一堆吃的,甚至裡面還有幾個雞蛋。
在救援的馬車送物資來的前一刻,這些應該是難民營地中能找出來的最好的食物了。
萬事開頭難,我算是過了這信任危機的關口了。
雲楚聽我簡單敘述完經過,坐在那裡沒有說話,我忍不住站起身道:“還沒有天亮呢,你要不要去休息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