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寧他看著我。
視線難得交匯的那一刻。便是侍衛將馬車停在了巷子口。
我跳下車,推開小院的門,能聽到巷子口蕭寧坐的馬車遠去的車輪聲。
重重的合上木門,確認關嚴實了。我拖著疲乏的步子進了院子,徑直走進屋內。
再累,也需要將臉上身上的偽裝先卸去了。
月色正好,我藉著月光倒了水清洗起臉上塗抹的藥汁來。
隨著一點點動作輕緩的將藥汁擦去,原本屬於我自己的臉容才顯露出來。
為這張臉,店裡的人沒少說我,黑黃黑黃的,看著有礙觀瞻,這是嫌惡我的那個管事的原話。
我想到這裡。有些好笑。
接著便是脫去那一身寬大的男裝,還有貼身的束胸。
纏繞在身上的布條慢慢舒展開,我的神思還集中在剛才馬車上的那一篇對話中,手上的動作難免慢了些。
風吹過院中的小樹,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響。我也沒在意,可是下一秒,我突然愣怔了一下,剛才那一瞬間,似乎屋子裡也有些響聲。
心中一緊,我趕忙停下手中的動作,凝神細聽,只有窗外的風聲夾雜樹葉吹動的聲響。
我點了燈火,視線在屋內掃了一圈,一切如常。
我是幾時變得疑神疑鬼的,大約真的是一個人呆久了,草木皆兵。
我暗自笑了笑,剛才分明是錯覺。
換個角度想,我這樣一個一窮二白初到應天的人,哪有什麼賊要來光顧我這一個人的家呢?
瞧瞧這屋內一張簡陋的窄窄木床,除去半舊的書桌跟幾把椅子,還有借給我屋子的主人留下的一點舊傢俱,有什麼能值得小偷冒險進來的。
應天可是皇城腳下,太平日子。
換上了女裝,我在燈下坐在書桌前,從我的包袱裡取出穆先生的一本手札翻閱起來。
上一回我在藥鋪見到的那個精妙的止痛良方,我其實抄寫了兩份,一份給了蕭寧,另一份我自己收著夾在了書頁中。
穆先生的醫術我從不質疑,他留下的遺藏若是給陳大夫之流見到,只怕會欣喜若狂。
但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那個異族男子帶來的藥方讓我意識到醫學的浩瀚,博大精深。
我的餘生,或者能回到迷蹤谷那樣的地方替當地的山民醫治病痛造福鄉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