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他,我總要有個名字吧,他遲疑了一下才道:”那就叫小菱兒吧。“
小菱兒?!我思索了半天,理不出頭緒,苦笑著自言自語道:”莫非我是搶了人家的名字。“
那我原本該是叫什麼呢?大約只有葬身河底的同船人,才知道了!
躺在床上睡得不安穩,我張口無聲的念著樹上的那個落款的名字:蕭楚。
唸到楚字的時候,唇齒間是溫柔的氣息吐露,好像心底都被觸動了般的盪漾。
蕭楚,蕭楚。——楚。
夜半時分睡得不安穩。這一次不再如同之前那樣反覆夢見無底的深淵。倒是浮現出院子裡頭的那一棵大樹,夢中有模糊的身影在樹下喝酒,試圖想看清,卻看不清楚。
只是。我很確定,不止穆先生一個人。
東方初露魚肚白,被積雪覆蓋的院子光線比平時裡更亮,我從床上起來,一看時辰,險些誤了替穆先生熬藥的時間。
他最近喝的藥越來越少,可是熬製的過程卻比之前要長,他開的方子,我找齊藥材根據他的叮囑去廚房熬製。守著小火爐慢慢熬。
久病成醫,我自個兒病著的時候沒有知覺也沒有記憶,但是這些日子跟著穆先生,從我醒來開始,耳濡目染。對藥材知曉的也漸漸多起來。
我在藥房的架子上搜尋出他開出的藥方中需要的幾味藥材,逐一估算了合適的份量。
跟往常一樣坐在爐子邊,火光映照著我的臉龐,聽著爐膛裡乾柴的聲音,回想我醒來的那一天,一樣也是這般場景。
彷彿做了一個綿長久遠的夢,醒來的人卻不記得夢中的細節。
我嘆了口氣,往裡添了五六塊乾柴,不敢分神,等著藥慢慢熬製成功。
天際亮起來,一輪初升的太陽照亮山巔。
我端著藥去叩穆先生的門,沒有絲毫的回應,我覺得奇怪,只能放下手中的藥壺,輕輕推開木門。
一眼望去,穆先生安靜的躺在chuang上,一動不動的,從我站的角度,能看到他的臉容,呈現出一種說不出的靜謐。
我忽然間眼神動了動,心中一股難以抑制的恐懼湧了上來。
快走幾步,我來到穆先生的chuang前,伸手去探他的鼻息,下一秒,我重重的坐倒在了地上。
......穆先生的去世,驚動了跟我們相隔幾座山的山民們,他們派了些人前來,幫助我一起料理了穆先生的後事。
我跟山民一起將他安葬在了瀑布邊的山頭上。
那裡位置絕佳,每日沐浴朝陽,聽山風鳥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