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頭從袖子裡取出沾滿了酒液的幾塊帕子,我眯了眯眼,看著暗藍的夜空。
現在回想起船行一路向南的那些日子,尤以西南陲的經歷最像是幻夢一場。
可是,無論怎麼像,幾個時間點,我還是可以確定的。
西南陲那一場大地震,所到之處滿目瘡痍。
沒日沒夜的跟著西南陲的幾位大夫救治災民,清晰到連用藥的方子都能一點一點想起來。
那個地震中失去至親的小孩,城主府醫館外為了雲楚爭風吃醋的女孩子......
整理我自己的記憶,所有的蹊蹺之處都是從雲楚帶著我到邵家山莊開始的。
雲楚要去邵家當教書先生,遠不止那麼簡單。
包括我在山莊親眼見到親耳聽到的他跟邵四的互動。
我現在已經跳出當時的情境,這個時候用事不關己的旁觀者的角度去想,那件事情一定隱藏著更深的真相。
從雪國開始的一路上,我跟雲楚遭遇過多少次險境,對比之下,到了西南陲之後風平浪靜的日子就顯得多不可思議!
是對方撤走了天羅地網跟蹤著一直伺機要動的黑衣人?
不可能!
我嘆息一聲,心中明白的很。
我認為平靜之下,往往潛藏著下一輪力度更大部署更嚴密的行動。
對方心思縝密,自然會挑選出最合適的時機。
那個時機是在何時?
隨手揪下樹上的一片葉子,能見到院子裡那一頭毛驢拉完磨正低頭吃著飼料。
屋子內傳來輕微的打鼾聲。
我轉頭朝鼾聲傳來的方向掃了一眼,對方的酒量顯然比我想象中的要差很多。
真相都是要自己去尋找的,與其被別人安排人生,計劃行程,我還是自己抉擇更符合心意。
投宿的客棧所在的小村莊加起來也不過幾十戶人家,在這樣的夜裡,周遭的一切都顯得安然靜謐。
雪月樓之會不久,我離開岐北獨自上路。就是為了擺脫一直以來在某人掌控中的人生,我隱約有種預感,總覺得雲楚隱瞞我的事情還不止我想到的那些。
要他和盤托出,簡直是痴人說夢!
他永遠都只會給我看想讓我看到的。想讓我瞭解的,那剩餘的呢?
目光轉向遠處的山巒,身後的屋子內傳來的鼾聲突然間停了停,我再次轉頭看去,原來是客棧的老闆醒了,起來替酒桌邊醉倒的人蓋了條薄被子。
穿著碎花裙的身影不安分的動了動,很快鼾聲再一次傳來。
客棧老闆抬頭瞄見我站在院內的樹下,走到我身邊,給一旁拴著的毛驢餵了兩把草料,看石槽內的草還有不少。我低聲問他。
“我來的時候見到離村口北面不遠處的山道是有幾條岔路的,我想去西蘭到底該走哪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