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嵐趴在桌上,呆呆的望著手中的酒杯,連走進門的人到了她身後,都恍然未覺。
“你怎麼大清早的,居然喝上酒了?”阿烈抬臂從她手中搶過了酒杯,觸手感覺杯沿冰冷,不由的笑道,“外頭雪下大了,你喝冷酒有什麼趣味?”
景嵐唉聲嘆氣道:“你不懂,我這兒正犯愁呢。”
“早上,我就沒見到你人影,這會兒還嘆上氣了,”阿烈單手提了一把椅子,放在景嵐跟前,一屁股坐上去,笑望著她道,“是為族長不讓你上山打獵的事?”
“怎麼可能,”景嵐猶豫片刻,才從懷裡掏出一封信遞給了阿烈,“罷了,還是讓你看看,也好有個商量的人,能替我出出主意。”
“有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阿烈低頭接過信,抽出裡面的信紙。
“這信,是昨日應天的信使送到石崤山的,父親不在,我截留了信。”
“你看看就知道,我為難的很,到底要不要告訴他。”
阿烈看完信上的內容,眉頭蹙了起來道:“竟有此事?”
“你也想不到吧?可是我聽蠻子說了,上回跟著師傅到江淮去,”景嵐語氣頓了頓,低聲道,“如今想來,都說得通了。”
“這姑娘可真厲害,居然能瞞天過海的進宮。”阿烈嘖嘖稱奇道。
“那是你沒見過她,她大約臉上做了手腳,看起來,可不明顯。”
“但是,我就是弄不懂,怎麼是仁善堂的大夫,又變成了首輔大人的小女兒,還去江淮救災行醫,她到底有幾重身份?”
景嵐喃喃自語道。
“先不管這些,但是你師傅千里迢迢的不顧身體去幫她。要是這信到了他手中,我覺得......”阿烈的臉色漸漸陰沉下來。
“誰說不是呢?這是我最為難的地方,如果告知雲哥哥實情,他會有什麼反應。要是瞞著,也覺得不妥當。”
“先把信壓下來,等幾天。”阿烈沉思了片刻道,“聽山上下來的侍從說,你師傅這一回的狀況很是兇險,這節骨眼上再給他添堵,不是個好辦法。”
“他上回為了去江淮的事情,耽誤了舊傷的醫治,還一直撐到江淮那邊的災情結束,聽蠻子說回來的路上......”
景嵐話說到一半。垂了眼皮道:”到了莊子裡,這幾個月他都鮮少出門。“
”連部族秋獵受傷者的醫治,他都交給了我全權處理,依照我師傅的個性,若不是實在撐不住。怎麼可能把這麼多事情都讓我擔著。“
”父親興高采烈的,還以為我終於出師了,其實我心底知道,要趕上師傅的本事,我這一輩子都沒有指望。“
她低下了頭,語氣沉鬱,身旁的阿烈適才在替她籌謀。一臉正色,此刻聽到這句半帶著負氣的話語,面上的神情倒是鬆了鬆,嘴角也露出笑容道:”你還是挺有自知之明的。“
”你就別看我的笑話了,你還不清楚麼?“景嵐瞥了他一眼道。
“我心裡頭七上八下的,都懸著呢。”景嵐為難的看著阿烈道,“暫時想不出好的方法,總要壓幾天再說的。”
說著,她將信隨手放進了桌上的妝奩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