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晏沒有說話,只是看著他。
事實上沈知遇躺在這裡的三天應晏時常這麼看著他,在沈知遇不知道的時間裡企圖在他的臉上找到一些答案。
有些事情他查明白了,比如說祁莉並不是沈知遇派去房子盛身邊的人,是房子盛自己又蠢又賤的主動招惹,招惹之後屁股還擦不幹淨,讓祁莉以為遇見真愛的時候又發現自己是一顆棋子,於是開始了不甘心的報複,但可笑的事祁莉自己又沒這個擔當,怕招來禍事惹了房子盛,最後去找了薛群。
薛群這個專案總監的確有能力,但或許是跟著上一任領導做事用手段圓滑慣了,竟真的把影片當成了取勝的法寶,當即就答應了祁莉。
應晏不知道沈知遇知道薛群這麼做的時候是什麼反應,但老實說,異位而處,這麼個證據送到自己的面前應晏也很難放在一邊真的不用,拋開商場的事兒不說,單憑房子盛做的那些畜生事兒就活該死一百回了。
確實沒必要心軟。
沈知遇在這件事上不管是出於對房子盛這個人,還是對線上醫療這個專案,都沒有做錯什麼。
可應晏對這個所謂的真相壓根也沒覺得意外,他原本就不是在生氣沈知遇在這件事上用了手段,當時氣盛,很多事情都掩蓋在了表面之下,把人欺負到這個份上,洩了火氣便看清了一些真實。
真實就是,與其說應晏在氣沈知遇的欺瞞,不如說他在氣自己。
他是一個商人,比任何人都清楚在商場上除了一紙合約,任何的承諾都做不得數,畢竟連合同都能違約,更何況是空口無憑,商人的話是最信不得的東西。
但他信了沈知遇,兩個人甚至都沒有在正式的場合談過這件事,他們只是在一個清晨,一個衣帽間的門口,彼此都還衣衫不整的情況下聊了幾句,他說自己不願玩那些髒的手段,也希望沈知遇能夠光明正大,沈知遇沒正面回應,只說了一句‘我也是’他就信了。
或許連他自己都沒意識到自己當時對這三個字會是什麼樣的反應,但他後來反思,自己是真的信了,甚至從來沒有懷疑過,在房子盛幾次三番讓自己派人去探查一下的時候他都不曾應允,因為他相信沈知遇不會做出任何耍手段的事情來。
他竟然會這麼相信一個人,幾乎到了他說什麼自己就信什麼的地步,連他們身處的本就是一個爾虞我詐的商場都忘記了。
應晏不曾這樣,即便是對從小在一個院兒裡長大的朋友,他也沒有到這個程度。
他生氣的是自己就這麼輕而易舉的把信任給了一個人,但這個人卻又辜負了他。加上他本身在溫檸和陳富安這兩件事的刻意壓抑,應晏才會那麼生氣。
如今盛怒褪去,應晏只想在沈知遇的身上找到一個答案,一個自己為什麼會相信這個人的答案。
可他沒有找到。
“不必。”應晏斂了思緒,回應沈知遇:“說好了三天就三天,玩不玩都是三天,我不會連這點都賴賬。”
沈知遇還是沒有什麼反應,他只是在應晏這句話過後靜默了一會兒便掀被下了床,他並沒有多少時間在這裡和他消耗,離開公司的幾天,招標案懸而未決的幾天,即便是他早有交代卻也不敢確保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床尾的沙發上放著疊放好的衣服,不是他的,卻又明顯是為他準備的。
應晏沒有攔他,看著他拿起衣服去了衛生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