狸叔悠然一笑:“你且看著就好。”
廉衡點頭,他對狸叔還是很敬佩放心的。二人又就其他,商議一陣,少年才匆匆離開惠泉書局,回到瘦竹園時已是日暮黃昏。懷素已回王府,敖青二俊卻仍在等他,毫無疑問,必是敖頃執意不走。
敖頃想同他講有關書院種種構想設計,廉衡卻將他打止,心事重重全無傾聽興趣。
敖頃不免悵然若失,青蟬見狀,輕斥:“你倒好,將這一攤子扔給我們,自個當了甩手掌櫃,萬事不聞不問。”
廉衡無奈,撒句嬌:“哎呦,這不放心你們嘛!要不放心,會交給你們?再說了,我每天事多如毛,實在沒工夫顧慮這純一無雜的書院大計,兄長就讓我歇會嘛。”說著仰首倒地席上,直覺雙腿腫脹,百般不適。五癆七傷的他,今日方方能走,就東遊西躥到處溜,身體確有些消受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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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青二俊見他果真累極,面疲體倦,也就不忍再吵吵他,各自叮囑幾句,方歸書館。
少年將私礦牽連的大小事宜,又自整理一遍,才緩緩起身,揉著脖頸推開軒窗。
時值暮春,夜風回暖,廉衡站窗邊凝望明月。思念倏爾潮湧,不知覺間已漫灌心房。他在身邊時,從未多花一分心思去想他,念他,他忽然奔赴邊場,枕戈待旦,才發現他在己之心中,分量已如泰山。唯怕他有一絲閃失,有一分傷挫,這份惶惶憂思,已不僅僅因他,是靠山是盾牌,更是一種朝朝暮暮不知不覺間滋長壯大的情愫。
他探手託月,囁嚅:“冷鐵捲刃前,只望你安平。”
只望你安平。
噔噔噔一陣急促上樓聲,追月拿著狸叔緊急傳來的信札,奔上了境閣二樓。
姑娘臉色已十分難看了:“蘇尚清出事了。”
廉衡縮回手臂,神魂卻還在千里之外的南境人身上,緩吞吞問:“什麼?”
“蘇尚清死了。”
“誰?”
“抱月樓那彈琵琶的。”
“她?她能出什麼事?”
“替死鬼。”
“什……什麼替死鬼?”
追月將信札扔給他:“狸叔的信,自己不會看啊……白日樓梯口相遇,讓開就是,你跟她瞎聊什麼?!就這麼好色?!”
廉衡臉色瞬白,急閱信中內容。
原來,烏蓬深知抱月樓有襄王府暗樁,只是遲遲査她不出。今日剛巧廉衡同柳心、蘇尚清在樓梯口相遇,他以眼神示意柳心,密切注意近來訊息,正好蘇尚清插話進來,少年順勢而為禮貌接洽,本以為自然而然無縫無痕,孰料叫烏蓬親信給暗中瞥見。
記了姑娘一道。
而打早抱月樓被擺屍,烏蓬本欲避之不出,孰料午時線報再來稟陳,三十具屍首裡,有十五具左胸紋有黑色太陽——永夜盟大小盟員,左胸皆紋黑色太陽,意寓“滅明”。烏蓬深知,今日門口這十五具屍體,即便不是他們日前消失的那幾個康王府暗線,但因胸口黑日,他們也不得不去將其人屍首奪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