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於輕敵,讓這位雄雞一樣昂著頭顱前來鬥法的公公連連敗陣。他心說“好哇好哇,這是遇上孫猴子了”,幹思一陣,他眯了眯眼,勸自己且將精力和法器留用於下次真正的鬥法大會上,此刻忍一時風平浪靜。末了他平復波瀾,開始傳旨:“上諭。”
廉衡撩袍跪聽。
汪忠賢:“口諭:著命爾廉衡,即刻前往都察院聽旨。”
聞此,少年略感詫異,只當這口諭不過是叫他前往都察院觀審就是。何以真正旨意在都察院?那旨意上又寫了什麼?汪忠賢截奪了譚宓權利來給他宣旨,並將旨意壓至此時,一為叫囂其手握小大女官運命之事,叫他低頭,軟語相求;二為欣賞他毫無防備之態,打亂他前往都察院的節奏。若是昨日聽到這份口諭,他起碼有一夜時間揣摩應對。
可惜少年人也不是吃嚇長大的,過早經歷了種種厄運,讓他幾乎已生猛不忌冷熱皆宜。
既然上諭在都察院,那就速度前去。想必,廉衡朗聲接旨:“臣謹遵上諭,立刻播塵前往。”
汪忠賢陰不陰陽不陽,遲遲才出聲:“起來吧。”
送走汪狗,廉衡再次撣了撣袍襟,對身側四英道:“該去都察院看他那位親戚了。”
都御史汪善眸與汪忠賢同出一宗這事,明皇都不知情,足見這對堂兄堂弟勾連暗密心懷叵測。
明代三法司,真正管官的衙門還屬都察院。無論每年對各級官員的考績,還是監督各級衙門的官風,都察院都有直接的參劾權和糾察權。除左右都御史、副都御史,一般的御史那也是見官大三級的。
因而身為“左”都御史的汪善眸,應該是“天官”馬萬群都不敢在前邁八字步的人,但他偏偏低調異常,甚至低調的有些窩囊,叫個敖廣馬萬群甚至職位更低的官,從不把這大明第一言官、風憲官揉眼裡。但,你若仔細一想,能坐上如此高位,其人身後靠山必然有大無小。廉衡研究過他,他高升此位跟敖廣無半星干係,準確說他成為都御史後才開始站隊,成為了敖廣羽翼。是以,真正扶持他的應是內相汪忠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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鑑於上述,廉衡篤定他必有目的,敖廣只是幌子。直覺告訴他,他和汪忠賢的背後大山,正是他要找的人。
行近都察院時,負責維護治安的兵馬司關吏攔停了廉衡馬車:“沒瞧見禁嚴了?哪來回哪,或者繞行!”
今日四方官聚,主審陪審旁聽旁從的各級官爺,都各俱補服、各乘品轎次第或結伴而來,如眼前這輛普實無華的民車,必然要被攔返。施步正本想掏出那塊替少年隨身攜帶的皇牌來耀威,廉衡不允,好漢也只能喪喪勒緊馬韁,靜聽夜鷹墜馬請關:
“牢煩,去通報你們長官,就說我們奉命而來。”
蝦弁亢聲道:“奉誰的命也不行!沒瞧見這裡……”
話未盡,施步正四人齊齊盯向他,豺狼虎豹鐵目無情,就是一雙眼也能瞪退倆小兵,何況四雙瞳。
蝦弁一看前方高瓷,轉身灰溜溜急奔頭兒所在處。兵馬司指揮使不消一刻就率了列兵過來,廉衡這才掀簾露面,在施步正摻撐下羽然落地。兵馬司的人天天巡視京城,廉衡這號“刺頭”他自然認得,原本下巴上抬的人立馬縮起下頜,叉手道:“原來是駙馬爺,您怎麼來了?”
廉衡回禮,微微一笑:“奉旨聽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