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裡的小姑娘開始哼唧唧的,謝鶴徵一時沒聽清,他下意識嗯了句:“…怎麼了?”
“我…不嫁。”
謝鶴徵一愣,心裡亂成一團麻,他哄嬰兒似的拍著林錦璨的肩膀:“好,不嫁,我們翠翠不嫁,你告訴我,你夫家是哪的,我贖你去?”
林錦璨沒說話,伴隨著血水抽出,燙好的針線在她面板上穿插著,這一下,又痛暈過去。
謝鶴徵沒忍住,對大夫說:“老先生,麻煩您輕一些。”
老大夫搖頭嘆道:“這位公子,這位姑娘不止外傷,我方才把脈,發現她還有很嚴重的內傷,思慮過度脾氣鬱結,時常過恐使腎氣不固…”
謝鶴徵一愣:“可調理的好?”
“能是能,就是麻煩些,這方子宮裡的陳貴妃正在用,取牡丹、荷花、芙蓉、白梅花蕊各十二兩研末,同年雨水的雨、白露的露、霜降的霜、小雪的雪各十二錢,加蜂蜜調和,製作成龍眼大的丸藥。”1)
“那豈非幾年才得一顆?”
“是了,這東西只有宮裡的娘娘或及富貴的人家才能得。”
老大夫語罷,伏在一旁的案上寫著藥方:“這藥丸雖好,但最重要的還是平日裡多同她說話,不可讓她動怒傷心了。”
“多謝。”
室內香薰繚繞,驅散了濃重的血腥氣,大夫替二人處理好大大小小的傷,領了一筆豐厚的銀錢便退下了。
“放過我…我什麼都不知道…”林錦璨嚶嚀了句。
林錦璨躺在那股熟悉的龍腦香氣裡,只要一閉眼,便是那個戴著面具冷冷下令,打得她皮開肉綻的男人。
不知過了多久,榻上虛弱的少女手指微動,林錦璨睜開迷濛雙眼,映入眼簾的是一塊輕薄如流雲的嫩黃色紗帳,舌中還殘留著湯藥的苦澀。
她緩緩轉動痠痛的身子,卻瞥到床榻邊趴著一道玄色身影。
謝鶴徵趴在她身邊,手肘撐著腦袋,鴉羽似的睫毛在他輕閉的眼睛下投出一片淡淡的陰影,他的烏發沒有像往日般束起,而是半披身後,落在繡著如意紋的被子上。
因為傷口在後背,林錦璨此刻只能趴著,少年的呼吸很輕,眉毛卻時不時蹙起,全然一副很乖的樣子。
林錦璨想,他和那個戴著面具冷冷看著獄卒抽她的男人真的是同一個人嗎?
她的名字是假的,臉是假的,就連面板也是被閣主扔去欲仙池換了皮。
謝鶴徵應該不會認出來她是五年前偷他腰牌的小賊吧。
微風吹進來,桃花花蕊裡藏著的花粉調皮的吹到空氣中,吹到二人鼻間。
林錦璨忍不住“阿嚏”了一聲,謝鶴徵顯然被她驚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