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躁的人群,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周緒揚抓住時機,立刻道:“送貨的馬車不要錢?馬匹吃空氣嗎?馬夫要是沒有銀子,會把你們的織錦拉到京城嗎?他們都不需要吃喝拉撒?到了京城,打點不用錢?你們以為京城的人,個個都像我二哥那樣,心甘情願為你們掏心掏肺,還不計回報的嗎?”
底下的人群,你看我我看你,沒有人再說話。
周緒光這段時間為祭州城的付出,所有人都看在眼裡。
中間也不知是誰低聲嘟囔了句,“也沒有賬本,誰知道你們有沒有偷拿。”
這句話,在沉默的人群中,尤為醒目。
自然也落在了許春明的耳朵裡。
方才她不敢肯定,現在終於可以肯定了,說話的人用的是京城口音。他是從京城過來的!
他想挑起祭州城的居民們,和周緒光的矛盾。許春明想走出去,揪出那個人,揭穿他的目的。
她剛從拐角裡走出來,身影就被周緒揚看到。他站的高,下面的人都在盯著他的一舉一動,周緒揚不好做出大動靜,只用眼神示意她趕快從後門進去。
許春明注意到,孫婆子不知何時已經走了,應該是聽周緒揚的話,去後院為她開門去了。
許春明向後退了一步。
她的手搭在依舊還沒大起來的肚子上,那裡有她的孩子在生長。
現在大家的情緒這麼激動,萬一忍不住動了手,或者她被推搡摔倒,孩子可能就沒有了。
或許,等她從後院進門,可以把有人故意挑起矛盾的事,透過孫婆子的嘴,再傳給三弟,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向後退的第二步,許春明的腳步停在了半空中。
人群中,那個有著京城口音的男人又說話了,他指著周緒揚大聲說:“你們看他的脖子!那上面可都是恐怖的疤痕,我聽說是他在京城的時候,招惹人家良家婦女,被人燒的!像這樣道德敗壞的人,怎麼能值得我們信任!”
許春明忍無可忍,走上前去想和他對峙:“放肆!還不給我住口!”
她一說話,大家的目光都轉到了許春明的身上。
周緒揚從臺階上跳下來,也顧不得其他人了,“二嫂!你怎麼出來了!飛羽,快來扶二嫂回去!”
飛羽應了一聲,跑過來要扶她。
許春明彎胳膊避開周緒揚和飛羽,走上去直視那個男人。
男人被她的氣勢壓的,瞬間慫了下來,低著頭左看右看,就是不敢再看許春明。
他身邊隔了兩個人的位置,有個衣服上帶著不少補丁的中年瘦弱女人站了出來,聲音尖尖的,帶著滿滿的嘲弄:“周夫人!你還好意思出來啊,要是我偷人都偷到懷孕了,還弄的滿城皆知,我一根繩子吊死自己,哪還敢大庭廣眾,這般不要臉地出來。”
許春明淡淡地看著她,說道:“何俊,去報官。在官府的人到來之前,這裡的人,”
她一一掃視過去,聲音很輕,卻擲地有聲:“一個都不準走。”
一聽說要報官,瘦弱女人嚇了一跳:“你說不走就不走啊?憑什麼我要聽你的?”
許春明的聲音依舊很溫柔:“那你試試看,能不能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