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層的酒館很多,但最熱鬧的一定是夏洛特經營的海潮酒館。
它在灰港的東南角,穿過潮濕的棧道,向上十個臺階,就能夠看到歪斜的招牌。
海潮酒館整整佔據了六個木箱的面積,能夠和它比較的,也只有上層老爺們的私人居所。
夏洛特站在吧臺後面,兩個酒保在她身邊忙碌。
吧臺上擺著賬單,在一片喧鬧之中,她的注意力始終沒有從賬冊上移開。
門口的鈴鐺再一次響起,清脆的聲音被喧鬧聲掩蓋。
戴帽子的人從外面進入酒館,透過紅色的鬍子,一眼就看到吧臺後的夏洛特。
希琳徑直朝著夏洛特靠近,她伸手,在吧臺上輕輕敲了敲。
“沒長眼睛嗎?”夏洛特頭也不抬,“沒看到我正忙著呢?”
“是我。”希琳輕聲開口,她的聲音不高,很容易被酒館中的浪潮掩過。夏洛特抬起頭,看到一張熟悉的臉,她露出詫異的表情,“你不是已經離開了?”
“你知道?”希琳露出意外的神色。深海碧波號被魔法隱藏,一般人不可能找到她的蹤跡。
“當然。”夏洛特笑,她收起賬冊,輕松揭過這個話題,“如果你在港,我就會在酒館看到你,可你兩天沒來了,希琳。”她將賬冊塞進一側的抽屜,叮囑身側的酒保,“看著點,我去後面。”
酒館老闆慢悠悠地從吧臺中繞出:“跟我來吧,這裡不是談事情的地方。”她的視線從混亂的中場滑過,眼中閃過難以察覺的厭惡,“太亂了。”
希琳跟隨在夏洛特的身後,繞到後場,穿過廚房,每一個看到酒館老闆的人都熱情地同她打招呼,一道道好奇的視線從希琳身上移過。
希琳注意到那些視線中的揶揄,她感到不自然。
“習慣就好。”夏洛特朝著她解釋,“和我走在一起的男人都要經歷這個過程,嘲弄,不屑到羨慕,你以後會經常見到。”
“你已經不做那行了。”希琳不解。
“哪行?妓|女,或者皮條客?”夏洛特咯咯咯地笑,“只要一天是,一輩子都是,甚至死後,別人都要在你的墳頭吐口水,罵一句不要臉的臭婊|子。這是我們這種人的宿命。”
她說這些話時的語調是上揚的,希琳感受不到一絲自輕,夏洛特如同唱歌一樣,描繪著她現在的生活。
她不知道怎麼接話,只好生硬地轉移話題:“你說,金子可以買到人命。”
“噓——”夏洛特做出一個噤聲的動作,“這裡可不能說這個。”
她停下來,從襯裙內側的口袋裡摸出鑰匙,開啟面前的房門。
溫暖的氣息將希琳包裹。
“進來吧。”她做出邀請的動作,希琳跟著她身後,彎腰走進這處屬於女士的臥房。
夏洛特的房間和她想象中差不多。火爐裡燃著祛濕用的細炭,煮茶的水爐靠在一側。
灰港近水,下層又難見太陽,常年陰濕,靠爐火驅散寒意。
“你是為了金子來找我的。”
夏洛特從架子上取下兩只酒杯,她遞給希琳一支,將自己那支放在小桌上。
希琳看著手中的杯子,沉悶地回答:“深海碧波號,她有屬於她的宿命,我不喜歡她是海盜船。”
“你終於開竅了。希琳。”夏洛特笑著提起水壺,將其中的液體倒入酒杯,“你擁有無雙的劍術,當然可以用它來換取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