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琳筆挺地站著。她不能開口,一旦她發表對於預言的看法,哪怕只有一個詞語,就會有沉重的東西壓到她肩上。
那東西把她壓碎,她會失去一切。
但她還是給了尤莉葉一個答案。
“我不知道。”
如果那是真的,她不知道該怎麼做。如果是假的,她不知道怎麼讓它消失。如果那是南方人的謊言,她更不知道要如何應對。
對於未來,她一無所知。這和每一個登上這艘船的人一樣。
海之神只教授了她能夠征服一切的劍術,卻沒有透露半點屬於神靈的智慧。
海眷者和其他普通人並無任何不同。
她二十二歲,對於這個足有上億年生命世界來說,她太年輕。
這個世界上智慧者已經得到答案的問題在她身上依然是問題。
她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將已經握在手中的事做好。為北方的大家尋找過冬的食物,為深海碧波號尋找可靠的船員。她堅持自己的堅持。
“船上的大家,如果他們不願意留下,明年春天我會把他們送去南方城市。現在已經晚了。”她現在能做的就是安排好將要發生的事。
尤莉葉都曾想過逃避嚴寒,總有人會和她一樣。她得為這部分人安排後去處。還要為那些留下的人找個活做。
她們已經駛離戰區。
再有二十天時間,她就帶著一群從未體驗過真正嚴寒的人抵達這個世界最嚴酷的土地。
尤莉葉覺得自己長舒了一口氣。
她生出一種慶幸,還好她的回答是不知道。若是她答是或否,她一定沒法把這個話題繼續下去。
她也不知道。
她只能模糊地想起自己讀過一些書。認識的單詞比希琳更多一些,她比她大兩歲,在船上混的時間比她久一些,陸地上生活的記憶已經想不起來了。
她和她差不多。
她搬出長者給予的智慧,希望能從中獲得力量。
“你當然可以不知道。大祭司說過,我們不害怕沒有答案。我們一直在尋求答案。可希琳,你得記得,你是個北方人。你不能被那些為了利益什麼都可以做的南方人同化。”
“什麼?”希琳沒弄明白她的意思。大祭司的話她知道,她聽過,所以能夠坦然地承認她並不知道問題的答案。
尤莉葉的後半句話,她依然不懂。她叮囑她要記得自己是個北方人,可她自己說話的方式也越來越南方。
“夏洛特,我是說夏洛特。”尤莉葉撇撇唇,“你陸地上的那個小情人。”
“她不是我的情人。”希琳想,在這個方面,她還是喜歡男人的。
船已經進入北方,她很快就能見到小啞巴了。她給他帶回了南方的橘子,不知道他喜不喜歡橘子。
“我的直覺告訴我,那女人遲早有一天會傷害你。”尤莉葉的話鏗鏘有力,就好像她不是船上的二副,而是一個會佔蔔的巫師。
“我沒這麼覺得。”希琳回答,“她有自己的打算。那是她的事。不過,我很感謝她讓我們找到的瑪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