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一些零碎的東西放在她手中。
一把紅褐色的酸棗幹。
希琳驚訝地挑眉。
“我婆娘懷娃娃的時候喜歡這個。”他說。
希琳知道男人一個人上船,下意識問了一句:“那她人呢?”
對面的人愣了一下,緩慢露一副憨傻的表情,像是在笑,露出一口白牙,“路上死了。娃娃也沒了,餓的。”
希琳張了張嘴,說不出話。
“你們去鹹水城做甚?”
“討個活。”希琳回。
這船上的去鹹水之都,都是為了討個活做。
從北方戰爭逃離的難民,還有被合法引渡或者販賣到這裡的西南人。
她並不知道他屬於偷渡還是被賣到這裡的。但這兩種說法指的是一件事。
對面的人點點頭。
“鹹水城工錢好,攪水泥,搬沙子,比種田多。農場主不給工錢。”他的聲音逐漸變低,臉上的神情出現了一絲茫然,“要是,能把我的工錢都結清,她們就能有處墓地。”
“最小的也行啊。”話到了這裡,他已經不是在和誰講述,話語裡透出的是單純的疑惑。
希琳退後半步,小腿肚就已經裝在低矮的床鋪上。放在之前,在她沒有來到南方,不認識文字的時候,或許也會有這樣的疑惑。
她彎下腰,伸出手:“吃不吃?”淡水的痕跡一閃而過,她用身體掩蓋施法的動作,將手中一小把酸棗幹遞給萊娜。
萊娜也聽到了剛才那番話,她接過棗幹,小心翼翼背過身,從縫在內衣上的口袋裡摸出一張錢。她想了想,又揪出一張,和之前那張團在一起。
紙幣這幾天貼著身體放,透著潮氣,汗味和油墨味混合在一起,臭得很。
她抿著唇,有點擔心這樣會被人嫌棄,她掙紮了片刻,碰了碰希琳的手。
她沒回頭,卻鬆了鬆拳頭,萊娜將兩張紙幣塞了進去。
“可憐人太多了,萊娜。”希琳碾著紙幣的一角,“幫一個兩個,你能幫所有人嗎?”她並不指望這些錢能起到什麼用。
最多,能幫這個陌生人在鹹水之都多活幾個月,或者成為他被搶劫,死於非命的理由。
年輕的女孩沒說話,她蜷縮著身體,用動作給出希琳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