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琳的大腦飛速運轉。森林與海洋是類似的,它們的變化發生在無聲息之間,雖然外表看上去每一年都一樣,但真正瞭解它的存在會發現不同。
危險也就潛伏在經驗與現實之間。
希琳不敢馬虎,她曾是優秀的獵手,現在也依然是,可她選擇了大海,叢林中她曾熟悉的一切,可能會讓她陷入更大的危險。
她沒有浪費時間,在思考去處的同時摘下萊爾的手套,她的眼神黯淡下來。
就如同她判斷的一樣,不只是臉上,萊爾的手指關節,手背上,都已經有凍傷的痕跡。她回頭看了一眼,大腦裡不受控制地回憶起小時候看到大祭司替部落裡的孩子砍掉凍傷腳趾的畫面。
她抿著唇將自己暖和的手套戴在萊爾手上,然後自己換上他那雙。
兩人都不敢大聲說話,視線成為唯一的交流方式。
在他越來越複雜的眼神中,她將他托起,用翻滾的動作,壓過洞口的幹枯灌木。
有厚重的棉衣保護,這樣的動作不會傷到她們兩人,雪花會作為緩沖吞噬掉聲音。
希琳翻身而起,先檢視萊爾的狀態。
突然的變化讓他的呼吸變得急促,這是好事。
希琳依然說話,時時盯著山洞口的動向,迅速將萊爾·亞當斯背在身後。
她要去往以前常去的溫泉。那距離這裡有一段距離,卻是叢林中唯一有條件幫萊爾處理凍傷的地方。
“我自己可以走。”與山洞拉開距離後,萊爾·亞當斯立馬開口,“放我下來。”
希琳揹著他會加速體力的消耗,在這樣的雪地裡跋涉本就消耗體力,她若是體力失衡,他們兩個都會凍死在雪地裡。
希琳拒絕了他的建議,順便提醒萊爾:“把你的腿往上提,不要拖在雪上。”
四肢末端是最容易凍傷的地方,萊爾手部的凍傷非常嚴重,如果他之前也和自己一樣在雪中跋涉,她有理由懷疑,他的腿上腳上的情況只會更嚴重。
若是處理不當,瓊的事情會再次上演。
萊爾·亞當斯沒有堅持。他很清楚希琳在某些時候展現的倔強,她拒絕就是拒絕,沒有任何周旋的可能,比起讓她將體力浪費在和他的爭辯上,他寧願她沉默地行進。
交換衣服帶來的暖意緩和了他僵硬的身體,尤其是希琳戴過的手套,分明是一樣的分指結構,他的每一根指頭都在挨凍,而她每一根都很溫暖。
殘留的暖意緩和了僵硬,也讓已經麻痺的感知重新複蘇。每一根指頭,都滋生出痛與癢混雜的感覺,直勾勾地刺入萊爾·亞當斯的大腦。
如果說疼痛在某種時候會讓人更加清醒,但瘙癢就是另一種無法忍耐的苦楚。
萊爾故作輕松地笑了笑,至少這樣他就不用擔心突然昏睡過去。
希琳突然停下的腳步。
“怎麼了?”
“暫時看不到了。”希琳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