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護車來得很快。
賀知意到醫院做了全身檢查,確認肩膀脫臼、腳踝扭傷,額頭劃開的傷口也縫了幾針,此外並沒有什麼大礙。
但她還是辦理了住院手續。
徐秋本想留下來陪她,被她勸了回去。她確實想自己靜一靜,但也覺得徐秋跟賀任之間,需要留出時間再說說話。
濃烈刺鼻的消毒水味,房間外病人疼痛的嗚咽哼唧,家屬的悽悽啼啼,偶爾有孩童刺耳的哭喊聲,還有廣播裡叫號的聲音。
醫院總是這樣,吵嚷、混雜、又壓抑。
她討厭醫院,一直都很討厭,她也待膩了。可眼下這裡卻是她唯一能想到的,可以待一待的地方。
深夜漸漸來臨,周圍也逐漸安靜一些。她就在這樣的環境中沉沉睡了過去,她祈願,祈願一切只是噩夢,祈願明天醒來,一切可以恢複如常。
但事實並非做夢。
等賀知意醒來時,病床周圍已經坐滿了人,只唯獨不見徐秋,在座的一行人中,除了賀任,賀知意還認識一人,就是之前賀臨禮指給她的律師。
許淵。
“賀小姐,方便的話,後續要麻煩您配合一下。”
說話的人正是許淵,賀知意並不討厭他,她沉默著點頭,有其他律師攜帶相關檔案,許淵負責從中輔助。
經確認賀知意本人神智清醒,意願真實。
在取得送養方和收養方同意的前提下,徵得賀知意本人同意,尊重雙方共同意願,收養協議解除,斷絕領養關系。
所有的資料都已備好,手續齊全,最終只需要賀知意本人簽字,賀知意全程一言不發,事事配合。
或許她該慶幸賀任考慮周到,讓她沒有時間為這看著像是已經準備多時的事情悲傷,等她簽好了字,資料被收走,一行人也準備離開。
臨出門賀任停下腳步。
“我答應了徐秋,會以資助者的名義供你完成大學,以後錢會定期打到你之前在用的賬戶上。”
賀知意只安靜聽著,沒有應聲,直到他們徹底離開,她的雙手捏在被褥上,小指正微微顫動。
她其實一直都知道,賀任並不喜歡自己。
所以那麼長時間裡,她都在下意識迎合徐秋,她以為達到徐秋的期望就好,有徐秋一人的喜歡就好。
說不定賀任能看在徐秋的面子上,可以一直跟她維持著表面的親情。她直到現在才知道,原來這樣還遠遠不夠。
她做得無比糟糕。
交流會最後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