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斷續續的糊塗痴語,最終才聽見賀知意哽著嗓子,啞聲吐出最後一句。
“我好痛,對不起......”
賀臨禮在一片煙霧繚繞中,掐滅了第三支煙,幽寂的目光落在亮得刺眼的電話屏上,電話中乞憐的哭泣逐漸消失。
他忽又點燃了煙,深吸一口後重重撥出濁氣,濃烈的酸澀卻烙在喉間,經久消弭不去。
巨大的落地窗外突然炸開轟鳴,耀眼的白光直直打在玻璃屏上,他大口將煙吸入肺喉,順手把煙掐在煙灰缸中。
賀臨禮起身,簡單套上衣物出了門。
他只知道賀知意的大致所在地,就在今天停車的那個民居區,但並不知道賀知意具體住在哪裡。
深夜相比白日總是要靜謐不少,卻掩不住萬家紛雜的煙火氣息,賀臨禮逢人便問,即便現在基本看不到人了。
他身量本就高挑,精琢的口鼻因過於白皙的面板顯得清俊,臉上又因那雙略顯淩厲的眉眼帶上疏冷,與此刻的居民陋巷毫不相稱。
但他有更為重要的事要做,並沒有分毫多餘的心思留給旁人打量和嘖嘆,問到最後,他終於找到了那道正確的門。
寥寥幾步跨到門前,賀臨禮見房門緊閉,屋內毫無聲響,本已經準備破門而入,大手覆上房門的那一刻,卻聽見“咔嗒”一聲響。
賀知意沒有鎖門。
淡淡的不悅在心間遊離,回想到剛剛那個電話,賀臨禮眉頭皺得愈深。
窄小的屋子裡縈繞著淺淡馨香,屋頂那盞昏黃的燈靜靜懸掛著,照出些沒由來的寂寥,零星的傢俱像是等待良久,等得漫長的時光逝去,徒留歲月的痕跡。
賀知意就那樣安靜蜷縮在冰冷的地板上,單薄的衣衫汗濕,粘膩糊在她過分纖瘦的身上。
也許是悶聲抽泣了很久,她的身體此刻還在輕輕發顫。
賀臨禮走近了床,將人整個撈入懷中,懷中人沒骨頭似的軟貼在他胸前,即使隔了很多衣物,她身體的溫燙都能迅速傳至他的體內。
懷中人皙白的臉上掛滿酡紅,額間布滿汗濕的頭發,慘白皸裂的嘴唇眼下正微弱翕合,唇角還有明顯的血跡。
無名的火近乎將人淹沒,他知道賀知意已經完全不知現狀,但仍忍不住低罵出聲。
“蠢東西,還知道哭,哭什麼。”
語氣低啞、不耐。
也許是勉強恢複些意識,懷中人那雙淚濛濛的迷離眼眸,直直撞入賀臨禮的瞳孔。
賀臨禮喉間一滯,不曾別過眉眼,只用大衣將人完全裹住,後抱離屋子快速趕至醫院。
像是溺水,喉間僅有的空氣都被盡數掠奪,賀知意在這場水火交融中飄浮很久才得以安定。
不知道昏睡了多久,她人才漸漸蘇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