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徐秋打來的。
賀知意垂眸看著手機螢幕，猶豫了一會兒，最後默然走出了咖啡廳，賀臨禮瞭然，沒有跟上。
外面的雪不知什麼時候停了，地面鋪了厚厚一層，即使現在時間已經很晚了，廣場中央還是聚集了不少人。
一些人在堆雪人，也有人在雪地中追逐，偶爾能看見情侶牽手在雪中漫步。
電話接通，賀知意沒有最先開口。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在那個家呆了八年，回想跟徐秋呆在一起的時光，其實總共也沒有多少。
當然跟賀任更是寥寥無幾。
賀任很忙，徐秋也忙，但賀知意很乖，也很聽話，他們交代的事她都會好好記住，他們安排的事她也會認真完成。
她一直都沒什麼可忙的，回想一下，卻也不閑，所以說不累是假的，她以前學跳舞時就很累。
她好像絲毫都不擅長跳舞，但礙于徐秋安排，即使學得很痛苦她也一直堅持著。每每想到徐秋會失望，她就無法生起一絲放棄的念頭。
她從來不奢望能得到賀任的認同，更不用說奢望能從賀任那裡得到贊許，但她很清楚，自己能被收養，能進到那個家，都是託徐秋的福。
只是後來因為跳舞落了傷，徐秋知道以後，便再沒讓她學過，好不容易有點基礎，在那以後也漸漸荒廢。
賀知意甚至不知道該開心還是難過，不過都無所謂了。
不遠處的一群人玩得開心，笑聲起伏不斷，賀知意一手揣進兜裡，拿手機的另一隻手卻沒辦法捂住，就那樣暴露在冷空氣中。
有點冷，早知道披著賀臨禮的衣服再出來的。
電話那邊開口。
“知意，新年快樂。”
賀知意回應：“新年快樂。”
母親。
“知意，對不起，我……”
“母親。”賀知意叫住了她。
她不想聽徐秋後面的話，不管是不是道歉，如果是道歉的話，她更不想聽了，她更不願每次徐秋打來電話，都只為了說這些。
她不怪徐秋，發自內心的不怪徐秋，她也不會怪賀任。她誰都不怪。
“母親，我很開心。”
“很開心那天你會回來接我。”
徐秋知道賀知意說的是哪天。
是她跟賀任一起去平城孤兒院救下賀知意的那天，記憶中的場景襲來，那樣不堪的回憶，連她這個外人也不願回想。
徐秋不忍開口，也開不了口。
“我很開心，沒有呆在孤兒院長大，可以有一個家。”
“很開心母親讓我學會了那麼多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