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知意知道這個“他們”指誰,此刻的她像是受審的犯人,被他一個又一個的問題壓得喘不過氣,藏著袖中顫抖的手緊握成拳。
她仰頭看他,剛好迎上他的視線。
“這只是同學聚會,很多熟悉的人都在。”
聲調不自覺拔高幾分,她又怯怯壓下,嘟囔一句:“我也成年了。”
她甚至很想大聲反問他,她自己的事兒,為什麼需要他來管了,可對方只是輕哼一聲。
有些嘲笑意味。
她不懂他,卻不再避他,後仰著頭,一臉倔強。
賀臨禮垂眸,喉結滾了滾。
少女仰頭看他,說話時櫻粉的唇瓣上下翕合,不時能看見口腔裡面露出的白色貝齒,兩頰都是淡淡紅暈,睫毛如羽,一直緩慢撲閃。
一雙霧濛濛的眼,瞳孔裡印出他的模樣。
滿身酒氣,像個蠢貨。
他撇過頭,冷冷丟下一句。
“讓開。”
賀知意的眼神在那一瞬黯下,仰起的頭也低了下來,身體朝著旁邊挪了幾步,給賀臨禮進門讓出道來。
賀臨禮懶懶散散,三兩步進了屋內。
賀知意僵硬轉身,看見客廳裡明亮的燈,心底一片荒蕪。
賀知意膽戰心驚地度過了幾天。
她本來以為自己會收到徐秋的訓斥,但遲遲沒有,所以那天晚上的事兒,賀臨禮沒提。他替她保密了。
賀臨禮回來的時候是傍晚。
賀知意有聽見車來的聲響,但她這次沒特別留意,以至於賀臨禮到她旁邊時她才察覺。
他隨意找地坐下,翹著二郎腿,面無表情盯著她看,賀知意被看得不適。她回望他,卻被他那過於直白的視線壓了回來。
賀知意不理解。
這個人不喜歡她,又總湊到她的身邊。
她瞥他一眼,後繼續專注看書。
賀知意低著頭,她看得很慢,偶爾有書頁翻動聲,賀臨禮靠在一邊,有意無意掃上兩眼,是本純英文的長篇小說:《鼠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