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提醒無效，顏千繪還是靠在池壁邊睡著了。
睜眼時，天邊的日光完全消失，夜幕已降臨，周圍的玻璃內鑲嵌了ed光源，在夜晚亮起藍色的光，整個湯池像是山間裡的一塊散發熒光的藍寶石。
意識到已經在水裡泡了很久，她起身上岸，岸邊有幾盞瓦數很大的落地燈，照得整個頂樓燈火通明。
腳步聲越來越清晰，前方幾米處有人邁著長腿靠近，視線從修長的腿往上移，四目相對的瞬間，顏千繪怔在原地。
程式言怎麼在這裡？
她上半身穿的是那套黑色短款泳裝上衣，露出一截纖細白皙的腰肢，大片潔白的面板露在空氣中，在燈光的照耀下，亮得晃眼。
程式言視力不錯，能清晰看到她腰側有一片面積不大的紋身，像一幅夢幻的水彩畫，線條流暢柔和，圖案從腰側蜿蜒至腹部側邊的位置。
西方神話裡的神女一躍而起，裙裾飛揚，動作靈動輕，仰頭望向手邊託著的幾只晶瑩的水母。
這個紋身樣式很美，確切地說，應該是紋在她腰上很美，淺淡的顏色被冷白的面板展現得極好，色彩和線條的沖擊感緊緊地獵取他的視線，讓他無法移開雙眼。
“怎麼樣，好看嗎？”顏千繪大大方方地任由他看，笑吟吟地說道。
程式言適才回過神來，視線從腰側離開，隨即又肆無忌憚地從頭到腳地打量她，不緊不慢地說道：“嗯，身材不錯。”
神色清明，不帶任何遐思。
岸上的冷空氣接觸面板，顏千繪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先下樓了。”
她抓起浴衣披上，從他身邊擦肩而過。
程式言轉過身，看向那道往樓梯口走的背影，說：“顏小姐確實‘很忙’，看樣子還十分享受這樣的‘忙碌’。”
話一說出口，他自己都愣住了。
他自然知道這是上次咖啡店裡的話是她的搪塞之詞，可不知為何，自己卻偏要在此刻把兩人心照不宣的事搬到臺面上來說。
會拉小提琴的藝術家並不稀奇，她不答應再找別人就行，他本來是不該跟個小姑娘計較這樣的小事情。
顏千繪在心底翻了個白眼，好不容易忙完事情得空來這放鬆幾天，結果倒好，在這裡碰上他了，想來他就是於述前天說的那位朋友。
深吸一口氣，她轉頭望向他，笑意款款，應聲道：“對啊，很忙，特別忙，忙著度假呢。”
陰陽怪氣誰會輸呢！話畢，她甩頭就走，留下頂樓那一道拉長的影子。
程式言看著她氣沖沖地邁著大步，拖鞋有些不合腳，走得時候沒注意差點崴到，幸好扶住了旁邊樓梯的欄杆。
她微微偏頭，但很快就轉回去了，似乎是想要控制住自己別往回看，停頓了幾秒後，拐彎消失在樓道口。
這樣子倒是沒有先前的囂張跋扈，更像是炸毛的傲嬌波斯貓。
程式言收回視線，斂眸若有所思，突然鬼使神差地輕笑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