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員身上長期摸爬滾打的老練純熟的特質,似一層光滑的鏡面,平滑亮眼但卻少了點什麼。
而在程式言電影中,他把那層光滑的鏡面統統刮掉,打磨出粗糙的顆粒,尖銳、凹凸不平或痕跡斑駁。
他用鏡頭把它們搬到熒幕上,人們坐在影院,終於正兒八經地去審視這些特質,才發現,原來有稜有角的表演是這樣的,原來那些他們不屑一顧的人物也蘊含迷人的魅力。
這也是觀眾常說的,程式言的電影裡,演員們都很有質感。
段安恬想,現在和經紀人說不拍定好的那部戲,他會不會提刀過來殺了她?杜度為了給她談成那部劇可是喝吐了好幾次。
思及此,她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下次有機會再合作。”程式言舉起酒瓶。
段安恬也不扭捏,舉杯相碰,“期待!”
顏千繪折了一小枝葡萄在手上,無意識地一顆顆摘了放進嘴裡,垂眸,若有所思,拍舒燈,要拍什麼呢?劇本已經寫好了嗎?誰來演舒燈呢?主角定下了嗎?
坊間流傳的各種事跡,經過幾度加工與傳播,面目全非,甚至顏千繪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對舒燈的瞭解是基於真實的記錄,還是旁人潤色過的故事。
逝去的前人,隔著時光,總是或多或少帶著些傳奇色彩,似一團破解不了的謎雲,讓後人充滿探究欲。
“喂,倉鼠,再塞就危險啦!”段安恬攔住她往嘴裡塞葡萄的舉動。
顏千繪回過神,瞳孔微張,還有些呆滯,
段安恬輕戳她的鼓起來的腮幫子。
面部肌肉發力,企圖擠碎口腔內水果,沒成功,迎接她的只有腮部的痠痛,顏千繪最後還是乖乖咬了幾下果肉,把它們都咽進喉嚨。
“撲哧。”身旁傳來一聲嗤笑。
臉頰又酸又麻,顏千繪皺著眉頭,剜了程式言一眼。
他倒是若無其事的模樣,懶散地靠在椅背上,也跟著摘了把葡萄,扔了幾顆細嚼慢嚥。雙腿交疊搭著,連腳尖也不閑著,有頻率地在空氣裡上下輕點著。
像是無聲地嘲笑她剛才的窘態。
這腳真是晃眼睛,煩人。
顏千繪移開目光,往嘴裡灌了口果汁,但想到自己剛才的行為,她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奇怪,奇怪得很。
奇怪的笑,奇怪的安靜。
段安恬盯著顏千繪,試圖瞧出點什麼,她多喜歡舒燈段安恬是知道的。
她怎麼可能這麼淡定,甚至一聲不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