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著夏夜帶著熱意的晚風,程式言淡笑,“你的驅動力是什麼?”
“我自己,確切說是受到外界評價影響的我自己。”顏千繪抿唇,思索幾秒,選擇誠實面對自己的心,“我不想說些虛偽的話術。
“我習慣接受眾人的贊揚,至少在我的小提琴生涯中,我體會到一種被美譽簇擁的虛榮感,我曾為這樣的想法陷入深刻的自愧和懷疑,但後來我想明白,它太正常不過了。
“我只是會在心裡告誡自己,飄在雲端的時候也要警惕身上的那股失重感,要是託舉我的雲層消散,我必須生出一對翅膀,讓我免於墜落,讓我得以飛行。
清楚這點後,這對翅膀的重要性逐漸超越錦簇的雲團,變成我所追求的東西,飛行由此成為我的本能,也是驅動我作出一切努力的根源。”
樂星地段僻靜,通向那裡的路段車流量不大,只有間或幾聲鳴笛響起,她的聲音在寂靜樹影下清晰入耳,程式言默不作聲地走著,聽她毫不掩飾地拆解自己。
“很清醒,比大多數被浮華虛名沖昏頭腦的人都清醒。”他贊賞地勾起唇角,為這年輕的成熟靈魂而欣悅,想起什麼,他補充道:“所以現在,你的手機變成了你的那把‘一根弦的小提琴’。”
這話莫名其妙,但顏千繪聽明白了。
剛搬到望景國際,她早晨在公園練完琴,於回去的路上偶遇程式言,兩人在閑談中提及了帕格尼尼用僅剩一根弦的小提琴演奏出驚豔全場的曲子的故事。
“但我沒有驚豔全場啊。”顏千繪小聲嘀咕。
“那我現在告訴你,”程式言視線落在她身上,黑黢黢的光線中他的神情不明,但語氣透著輕松的腔調,“我對你很滿意。”
顏千繪遽然抬頭,正好對上他的視線,她眼底閃過不可置信,“可是我後面總是ng 啊。”
她並非每場戲都是一條過的,總是在他緊皺的眉頭下,懸起一顆心,重新拍了好幾次才能看見他舒展開的眉。
所以他這番話,讓她很是吃驚。
程式言笑了笑,“在我這裡,這並不能代表什麼。”
“但傅天孟老師就基本上都一條過。”她沒底氣地嘟囔。
“難道你一來就想對標影帝了,小姑娘野心勃勃啊。”程式言挑眉,逗她。
顏千繪一窘,“我不是這個意思。”
“別想太多,目前為止,你的表現都讓我很滿意。”程式言低聲道,顏千繪竟然聽出一絲哄人的意味。
她眨眼t,“怎麼今晚突然誇我,在片場也沒聽你說過啊?”
今晚他的評價,對她而言實屬意外之喜。
在接受觀眾的審閱之前,導演的評價,是那麼重要。
程式言的評價,分量還要更重些。
他唇邊溢位一聲輕笑,“突然發現,有人需要正向反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