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她依舊聽話。
程式言手掌覆在她嘴上,把藥片倒進去,抬著她的下巴,將礦泉水倒進她嘴裡,“喝水,吞進去。”
咕嚕咕嚕,吞嚥的聲音響起,“吃完了!”
“嗯,很乖!”程式言鬼使神差地捏了一把她臉上所剩無幾的肉,旋即無奈地笑出聲。
“我想睡覺。”顏千繪軟聲道。
“現在?”
“嗯!”
“行吧。”程式言坐在她邊上,將肩膀借給她。
她也毫不客氣,大剌剌地將腦袋倚靠在他肩上,閉眼小憩。
過了半分鐘,她嗚嗚嗚地開始哭起來。
哭聲如此委屈傷心。
喝醉了的她像個小朋友,什麼情緒都淋漓盡致地表現出來,此刻哭得身體一抽一抽的。
程式言索性就像哄小孩一樣輕拍她的背。
掌心被她凸出的肩胛骨硌到的瞬間,他擰眉,“怎麼這麼瘦了。”
顏千繪自顧自地絮叨著,“我小時候比賽拿獎,他們......他們不會一起帶我出去吃飯慶祝。”
這話是哽咽著說出來的,語氣帶著哭腔。
那是她從未經歷過的家庭生活,父親在她的人生中一直出於缺席的狀態,小時候她以為是他忙他累他沒有時間。
他長期出差,回家也待不到幾天,顏千繪懂事地不提過多要求。
她不提,他也就什麼都不做,回家抱她兩下、問幾句學習情況,就轉身進房間處理工作。
但今晚她卻在私菜館見到顏政帶著現任妻子和兒子去吃飯、慶祝兒子專案拿獎,積壓在心底多年的委屈在醉酒後一股腦兒全部傾瀉而出。
原來,他可以做到啊,他只是不願意而已。
他只是對溫爾雅不滿,對她不滿,不滿溫爾雅不願意生二胎,不滿她是一個女孩,不滿她不乖乖學習非要當什麼小提琴家。
小學四年級她出國參加比賽,返程的飛機剛落地就收到爺爺病重住院的訊息,溫爾雅帶她搭了最快能坐到的動車,坐了十幾個小時趕到醫院。
爺爺懸著最後一口氣,仰面嘆息,對著顏政說:“這輩子最......最大的遺憾......就是沒抱上孫子......”
期間,他一個眼神都沒分給顏千繪,轉頭背對著她嚥下最後一口氣。
她在病房裡眼淚抑制不住地直流。
那時已經是小學生的她,完全聽得懂那些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