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千繪忙站起來,他已經鞠完一躬,她失聲幾秒,才有些無措地幹巴巴道:“這只是我能為鐘悅做的一點小事,您不用這樣。”
回去之後,她與孟路線上上交流,從他的描述中,顏千繪多了幾分對鐘悅的印象,靈動可愛,活潑開朗,像個小太陽,是個心懷善意的孩子。
她就為鐘悅寫了一首曲子,熬到好多天完成。
鐘悅葬禮前一晚,她拿出小提琴,用棉布擦拭琴身,打濕清潔布清洗琴弓,最後往弓毛塗抹上松香,做完這些她才去睡覺。
次日,顏千繪穿了一條黑色的裙子,帶著小提琴去到哀悼會現場。
來哀悼的人比她想象的要多,現場最多的是一些打扮得體的中年人士,都是些和鐘先生差不多年紀的人,應該是他的親友。門口有專門安排的侍者負責檢視來人的葬禮邀請函,如同在核查入場資格一般,面無表情地瀏覽上面的名字。
鮮花簇擁著一張方正的黑白遺照,少女的笑容永遠定格在畫面中,遺照前佇立著一位黑色西裝裙的女士,顏千繪聽到有人叫她鐘欣小姐,或許是鐘悅的姐姐。
顏千繪被指引到遺像前深深鞠了三下躬,將手上的花束輕輕放在旁邊,轉身看到那位西裝裙女士雙眼通紅,傷心欲絕,眼睛早已哭得腫成核桃一般。
顏千繪不自覺走到她面前,低聲安慰了一句,“節哀順變。”
“你就是我妹妹喜歡的小提琴家吧。”鐘欣抬頭,眼神落在她手邊的琴盒上,又注視著她,“謝謝你來。是鐘升勇請你來的?”
顏千繪點頭,又說:“我很遺憾,以這樣的方式認識鐘悅。”
鐘欣偏頭,望向遠處迎接來賓、與友人攀談的鐘升勇,扯起嘴角冷笑一聲,“他給了你多少錢?”
“我只是來看鐘悅的。”顏千繪直視鐘欣的眼睛,語氣從容不變,正色道。鐘先生確實託孟路給她轉了一筆豐厚的報酬,但她沒有收。
鐘欣眸光忽閃,繃緊的面色有了些許松動,囁嚅著嘴唇,低語道:“抱歉,我沒有針對你。”
顏千繪沒再說話,尋了個位置往邊上站,看著眾人不知是真情還是假意地前去默哀鞠躬。
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人群中,她眯了眯眼,看清了他的臉,是顏政,許是覺察到她注視的目光,他轉過頭,對上她的視線。
顏政眼裡閃過幾分驚訝,愣了幾秒後,和旁邊大腹便便的男人說了幾句話,便轉身走到顏千繪身邊,他開口:“千繪。”
她並不想理會他,只是微微點了個頭。
“等會和我一起走。”礙於嚴肅的的場合,顏政也沒再多言,留下這句話便徑直回到相識的友人身邊。
鐘先生在唸悼詞,鐘欣卻絲毫沒有顧忌這是葬禮,漫不經心和顏千繪說話,“你知道來的人都是誰嗎?”
顏千繪搖頭,下一刻,便聽見鐘欣問:“你幾歲?”,她如實回答了一個數字。
鐘欣腦中計算,“鐘悅比你小五歲,比我小九歲。”
顏千繪不知道她為什麼這個時候說這些,就只是安靜地站著,聽她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