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管家道,“也好。遠水解不了近渴,等我們過去了,黃花菜都涼了,信鴿總比你我兩條腿要快。”
在齊國,像高寒士這樣的大官,自有驛站代養信鴿。三月的路程,以信鴿傳書,哪怕是那書信在一路驛站間換來換去,不過也就五日便能傳達一封。只不過這封信,可就不能長了。
紀行回了房,提筆想了又想,寫到,“李相如府中有一女子,不過十五,樣貌姣好,兄甚動心。聽聞妹妹與其自好,望妹妹速回!兄,高何以。”
紀行隨便編了句瞎話,絲毫不提是不是高瓶兒被人欺負,反而將火引上自身,其意在於降低這妮子的防備,願意與他交心才好。
果然十天後收回一封信。
高瓶兒傳回的書信同樣簡短,卻當頭四個大字:
萬萬不可!
紀行大笑,接著往後看:姐姐才德高過你許多,你又身短,配不上她!若是日夜思念,萬事等我回來再說!
紀行捧腹大笑,知道這妮子是在說他矮。不過自己的確才十二歲的年紀,哪能比十五歲的,正值芳華的姑娘還高?於是趕緊回信:切莫與他人提及此事,臊人。妹妹走後,這邊為兄諸事不順,摔傷靜養十日不見好。勿念,珍重!
十日後,高瓶兒果然回信:瓶兒這邊也過得不好。
卻是隻有這幾個字。紀行知道她已經放下防備,然而只有這幾個字,說明事情的嚴重遠遠超出他的想象。便趕緊回信:可是病發?
高瓶兒回信:我與嚴將軍之女比武,講定點到為止,她卻不守信用。公主不喜我還手,定要我點到為止。
紀行本來覺得這事並不大,不過幾個小姑娘打鬧,於是回信安慰。十幾歲的小女孩兒因為一點摩擦就決裂,這種事再正常不過。若是二叔府裡哪位對她不好,紀行還能去說道說道,可這只是高瓶兒自己的事,自己就不好出面了。畢竟他總不能衝上京都,把那些女孩兒提出來打一頓。
高寒士雖然兩耳不聞窗外事,這些事自然也慢慢地知道了,他給女兒寫的信就要長許多。都是些粗淺的道理,並沒有什麼聖賢至理,不過看著很令人舒服。
可是高瓶兒的回信當中有一點特別低引起了紀行,甚至高寒士的注意。宮裡來了個方士,說是有長生之法。陛下本來不信,奈何皇太后年事已高,偏偏就信這些。整個京都,黃老之說一時盛行。
紀行總覺得這一幕眼熟,於是和高寒士對視一眼,“陛下聖明?”
高寒士點頭,嚴肅道,“陛下聖明。可孝道與聖明不是一回事。”
高寒士抬頭看向窗外,思緒已經飄到了極高遠處,他看到的和紀行看到完全不是一個層面。紀行道,“若是妖道干政,豈不是天下大亂?”
高寒士道,“再過三年,你一定要入殿試!”
紀行苦笑道,“我不能考武舉人嗎?”
高寒士道,“齊國崇文不尚武。”
紀行道,“明白了。”
高寒士想了想,“你所學不善辭藻堆砌,而擅長於治國安天下。如今方士惑亂人心,以你的才幹寫出來的文章,定然是一股清流。你放心,殿試是一定能上的。”
紀行不自通道,“我連舉人都還沒考上......”
高寒士卻還是篤定道,“放寬心,今年春闈你一定能中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