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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公羊

等到奎特和修伊從場館中走出來的時候,修伊的世界觀都受到了巨大的衝擊,身上的傷痛遠遠不及心裡受到的衝擊來的可怕,剛剛還能踉蹌行走的他只覺得兩腿發軟,連站立都有些吃力,倒是剛才似乎傷勢更重的奎特現在承擔起了支撐修伊的責任。

修伊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家裡的,他這一身傷勢臉色憔悴的樣子讓母親愛莎臉色大變,趕緊把這高大的孩子放到床上,忙不迭的找來醫生,好一陣忙碌,診斷結果無非就是些許打擊造成的瘀傷,至於修伊不想說話的原因,就不是醫生能弄明白的。

修伊只覺得滿心煩躁,知道母親在一旁鬧著要去神聖騎士團那鬧事問個明白,修伊才解釋了兩句,然後又沉默了好久,直到晚飯時間才一瘸一拐的走出來,吃東西也沒什麼胃口,主要還是想跟兩位大人談談。

“爸,凡爾登你知道嗎,還有什麼特什麼斯的那些,都聽說過吧,能給我講講麼。”

帕爾特張了張嘴,看著老馬太一時沒出聲,直到老馬太點頭,才小心的說道:“聽說過,是艾米帝國那邊機甲配套的武器系統,凡爾登是一套外掛刀具,配備這套系統的機甲只要啟動了,身上就一直有鋒利的刀刃在執行,任何生物碰上都會被攪碎,主要用來對抗一些武藝高手的……近身突襲……”

帕爾特說著大概也猜到了自己兒子如此消沉的原因,這幾年來修伊辛勤習武,對機甲一直不怎麼上心,帕爾特也不忍心打破兒子的積極性,很少和他談論什麼武器裝備方面的事。

“嗯,然後呢,特什麼斯的也是這種麼?”

“特斯拉系統,不太一樣,特斯拉系統結構上更小一些,我聽說是艾米帝國的護國大法師鍾·意發明的一種,將雷電魔法恆定在機甲身上的技術,能在機甲附近產生狂暴的雷電。”

老馬太也不是很清楚這些年的機甲技術進步,不過雷電魔法這種東西早在他還在天下闖蕩的時候也見過不少,雷電法術威力強勁,又有強大的衝擊力又能製造高溫,還有著非常快的飛行速度,實在是很難應付的一種法術,好在雷電法術的方向十分難以控制,極少有法師能準確的用雷電法術命中自己想攻擊的目標,而比起皮糙肉厚的騎士,法師自然更加不喜歡這種充滿未知性的東西,可現在如果法術來自於一個鋼鐵大殼子,那騎士們無疑要面對更加艱難的局面。

早在騎士團就得到過解釋的修伊也徹底死心,連爺爺都沒有流露出什麼反對的意見,修伊一直以來對艾米帝國機甲的技術認知都有些偏差,爺爺的態度在其中起到很大的暗示作用,一個自己非常信任的人似乎從來不把機甲放在眼裡,讓修伊甚至可以說是不屑去了解機甲。

這一頓晚餐安靜的讓人感到壓抑,飯量驚人的修伊食慾不振,只是草草的扒了幾口吃食,向著長輩們示意了一下就回到了自己的小房間。

修伊一家現在就住在店鋪停放機甲院落後面,院落最顯赫的地方當然用來放置嶄新的公羊機甲,這是展示給客戶看的地方,簡陋的隔斷另一側則是些散落的廢舊零件,維修用工具胡亂堆在幾個碩大的櫃子裡,還有一具被拆掉了外殼,機芯裸露在外的老舊型號公羊被吊在這裡。

院落原有的最大的房子是店鋪的門面,而曾經用來當做雜物間的小房子被修伊一家擴建後成了他們現在居住的地方。

八年來頭一次修伊在晚飯後沒有做黃金三十式的訓練,他第一次體會到成年人生活中非常常見的一幕——無力,曾經被他只視為工具的機甲們彷彿成了一個個猙獰的野獸,院落中佇立的鋼鐵怪物明明只是遠遠的靜止在原地,卻似乎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少年本就不習慣睡得這麼早,在床上幾度翻滾後,終於還是翻身爬了起來,小心翼翼的推開房門,輕手輕腳的來到了一臺嶄新的公羊面前。

以前機甲幾乎都只有原本的金屬顏色,後來艾米帝國的護國法師鍾·意發明了一種名叫油漆的東西,塗抹在金屬上後經過一段時間就會凝固得像樹皮一般堅韌,覆蓋上油漆的金屬可以過好多年也不會生鏽,還可以調製成各種各樣的顏色,修伊眼前這臺明黃色的公羊便是所有顏色當中最貴的。

修伊手指輕輕撫上公羊,他知道公羊是一種給平頭老百姓使用的工具機甲,外殼更多是用來保護機芯運轉時不會受到環境影響,可就算是這樣的鐵皮,依然要他用上些力量才能按出個小坑,這小坑還會在他鬆手後迅速回彈。

真正的戰爭機甲護甲層要比這厚實得多,奎特說幾年前艾米帝國的機甲已經可以讓騎槍衝鋒無功而返,一名頂尖騎士即使用上一人高的長弓也無法對軍隊機甲上最薄的護甲造成損傷,而騎士能夠穿上活動的最厚的板甲也會被機甲隨手一劍斬成兩截。

修伊不知道自己怎麼走著走著就到了維修區,他曾經非常不喜歡這塊地方,為了增強耐久性機甲的幾乎每一處活動機構都會塗上潤滑油,這也導致在維修機甲的時候會伴隨著非常刺激的潤滑油味,這種味道充滿了修伊的整個童年,與之相伴的還有巨大而持久的噪音,這一塊區域幾乎每天白天都會傳來巨大的金屬敲擊聲,鄰居都被吵走了好幾戶。

被開膛破肚掛在半空的公羊看起來悽慘又猙獰,一塊和鐵鍋差不多大的地方密密麻麻塞了近三十根管子,有粗有細各式各樣,幾乎都是純黑色,上面還掛著些許油漬。

“這些是油壓管,用來驅動機甲上各種能動的東西……”

帕爾特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修伊並不意外,早在自己父親剛出自己房間門的時候修伊已經察覺了他的步伐,黃金三十式加強的並不只有肌肉和骨骼。

“最粗的這根可以把車後鬥推起來,這根細的用來讓前面的輪子轉向,這根讓中間這根機械手可以往上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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