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恭深深嘆了一口氣,這才說道:“若真的是桓溫的女兒下的毒,她還能安然呆在王家這麼多年嗎?”
“將軍你是有所不知,我雖非琅邪王氏一系,但是素來與王公坦之一家關係良好,當時烏衣巷王家之中盛傳一種說法,王公坦之的毒是安公找人下的!”
王恭的說法果然與衛階的猜想不謀而合,如果這個說法是真的,那謝安想當皇帝的野心就不知道要往前推多少年了,也許當初聯合王坦之扳倒桓溫的時候,謝安就已經存了這個心思,桓溫是絆腳石,謝安就聯合王坦之扳倒桓溫,桓溫倒臺之後,就陰謀毒害王坦之,謝安的這全盤計劃不可謂不毒!
“那王公坦之為何會選擇忍氣吞聲?”衛階有點搞不懂這些政客的想法,謝安下毒,王坦之不僅沒有和謝安翻臉,反而又繼續合作了十多年。
“想來王公是為了大局著想吧!”王恭嘆聲說道。
“而且這件事情傳到市井之中就變成了另一個版本,那就是桓伯子為了替父親報仇,所以毒害的王坦之,而王坦之顧念舊情,最終未予追究,即便是王家的年輕一輩,大多知曉的也都是這個版本!”
衛階微微點頭,桓伯子是王弘的生母,而王弘應該也是聽說了這個版本,對於他的母親,也是怨念頗深。
“當年桓溫倒臺之後,安公為何會辭官下野?”衛階接著問道。
“若是安公一心想要做皇帝,只怕不會輕易離開朝堂的吧!”
“不錯!”王恭點頭說道。
“當年王公坦之在朝堂之上的威望遠超安公,興許是王公坦之覺察到安公的陰謀,所以才逼他下野的,也許從那時候起,二人就已經是貌合神離了!”
衛階不禁揉了揉腦袋,這些陳年舊事,疑雲重重,聽著都讓人頭大,若不是事關謝安,他真的沒有興趣聽王恭說這些。
如此想來,王恭對於謝安的又敬又怕的態度就很好解釋了,他原本就是謝安一手提拔起來的,原本就該心存感恩,只是他又是為數不多知道王坦之中毒真相的人,這也就導致他的內心深處不僅顧忌謝安,更有著幾分恐懼。
謝安連王坦之都能害死,更別說是他王恭了,正如他所說,他反朝廷,反謝安,都是為了自保,原本王恭應該並沒有意識到謝安是想自己當皇帝,衛階的那一句試探反而讓王恭有了一種撥開雲霧見月明的感覺!
“王大人,衛階還有一件事想要請教!”既然已經說到這個地步,也就沒什麼好隱藏的了,衛階不擔心王恭去向謝安告密,相對討好謝安來說,王恭更怕謝安!
“安公想要做皇帝,應該不用等到今天吧?大人能揣摩一下安公的心理嗎?”
對於此,衛階的心中早有了自己的判斷,謝安不想自己的一世英名被毀,想要在做皇帝的同時,還能留下美名,想要名權雙收,所以謝安才會如此處心積慮地佈局!
“朝廷南遷之初,謝安的父親謝裒被當時還只是琅邪王的司馬睿拜為參軍,深受司馬睿器重,而後司馬睿在建康即為稱帝,因忌憚謝裒之才,曾讓謝裒立下重誓,凡謝家子弟,不得圖謀皇位!”
王恭說的這些,別說正史了,就連一些野史演義,也未曾提及過,若不是王恭說起,衛階怎麼可能會知道如此隱秘之事。
只聽王恭接著說道:“想必安公對於父親謝裒留下的這個誓言很不以為然,但是又不能公然毀諾,於是便如此費心圖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