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木村,狗吠聲遠遠傳來。
熟悉的村莊,卻沒讓江籬感到親切。
江籬是最先趕回來的。江沙江浪還沒有回來。
江溪在村裡上小學一年級,見到江籬回來了,眼睛紅腫著,卻帶了欣喜的笑容撲過來:“三姐。”
江籬什麼也沒帶,兜裡卻有一個漂亮的彩虹波波糖。
她拿出來,遞給江溪。
江溪咧嘴一笑,外人看來有種恐怖的感覺,江籬卻是蹲下身,疼愛的捏了下她的臉頰,將江溪摟入懷裡。
“我們小溪想沒想姐姐?在家裡乖不乖?聽說小溪期中考試考了班上第一,這是給你的獎品。”
江溪害羞的一笑,想了想,又問:“三姐,奶奶說爸爸死了,死了是不是就像我們養的小雞,再也不能動了?只能埋起來了?”
江老太正坐在江明的屋子裡。
她這些年過於強勢,人緣極差,在村裡也沒有什麼宗親,這會江明死了,村裡的人還根本不知道。
她正拿著毛巾,替已然冰冷僵硬的江明擦拭著臉和手。
“明兒啊,你快點好起來吧,媽不逼你了,生不出兒子也沒事,媽不逼你了,明兒啊,我的兒啊……”
室內傳來悲涼的嚎啕大哭,最後哭聲變得撕心裂肺。
江籬站在堂屋,聽到裡面的哭聲,不禁想起了江老漢。江老漢去世的時候,也是冬天。
那年她才十歲。
十歲的江籬拿著期末成績單回家,一臉欣喜。
她穿著最簡單的粗布棉衣,卻難掩其姿色。她長得好,尤其是那雙眼睛,圓溜溜黑葡萄一般,讓人見之心喜。
期末考試,她語文數學都是一百分,又考了個第一。
江籬想著回去讓爺爺奶奶高興。
幾個同村的小孩子見不得她這麼高興,其中一個語言裡充滿了嘲笑:“看呢,爸媽不要的野丫頭!居然還好意思高興?考了第一名?誰信?肯定是作弊的吧~”
“對,我就看見了,她考試的時候翻書了。”
“就是,野孩子,野孩子!”
這樣的嘲笑從小到大,聽得多了。江籬眼眸平靜,乖巧的臉上,不見薄怒,只是眼睛裡透著一股子倔強。
她從軍綠色的單肩書包裡拿出一個磚頭來,朝著那幾個孩子舉起來,聲音乾淨又清脆:“你們再說一次?”
“啊,野孩子要打人了!”幾個孩子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