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深了想……自趙絳失蹤,封王將趙氏滿門逐入卷地,趙家已是樹倒猢猻散,趙凌已無人可用,更不可能在王氏安插眼線。
不是趙凌的人,卻拿了他親筆手書邀自家見面,且……所找的藉口又正正好“掐”到自家軟肋。
謝姜曾應諾趙凌,會打探趙絳的訊息。
這個諾,只趙凌知。
“嬤嬤,從浮雲山回來時,我曾在城門處見了趙郎君。”謝姜起身走到案桌兒前頭,剛抬了手想扔,眼珠兒一轉,又將紙卷平平整整攤在桌上,且順手拿了青玉鎮紙壓妥。
慢條斯理做好,謝姜方轉身看了韓嬤嬤,細聲細氣道:“現在想來,他那時必是初從卷地回舞陽……嬤嬤,梳洗罷。”
意思很明顯,她要赴邀。
但凡謝姜拿定了主意便極少更改,韓嬤嬤索性省了勸阻那一套。當下老嬤嬤悶聲拿了衣裳,親自服侍她穿戴整齊,又喊北斗端水服侍謝姜洗漱,轉回去又喚寒塘端上早食。
兩刻之後,謝姜出了宅邸後門。
後門處停了輛黑漆平頭馬車,北斗扶了謝姜上去,自家亦收了腳凳。
“夫人,去哪?”北斗小小聲問“奴婢別了木錘,臨手時又抓了兩把玉珠子。”
小丫頭一付磨拳擦掌的架勢,謝姜看的好笑,抿嘴道:“南城,嗯,去南城隨便轉轉。”
這句話,謝姜說的嗓音略大。
“是,夫人。”僕役得了訊號兒,迷迷糊糊應聲道:“是,夫人,去南城。”說罷,張嘴打了呵欠。
馬車轔轔駛出小巷。
其時天色漸漸亮起來,馬車出了東街,在十字路口一繞,便轉頭駛上南街。
舞陽城中,東街多酒肆,西街多有賣柴賣菜,獸皮綢緞鋪子,南街則一向商戶少而宅邸多。
其時天色漸亮,僕役趕了馬車,由街口悠悠逛向街尾。冷冷清清的街道上,便只有清脆的“嗒嗒”馬蹄聲。
九公子仍然由酒肆小門回府。
遠山將小門鎖了,轉身跟了九公子。兩人繞過一大片鸞花叢,剛拐上往前頭去的石板道兒,烏七閃身從假山後頭出來:“公子。”
喊了這一聲,烏七近前揖禮。
烏家兄弟只跟隨謝姜左右,此時烏七來這裡攔路……顯然是謝姜那裡出了什麼狀況。
九公子眉梢一挑,淡聲問:“何事,嗯?”
烏七斜了眼向遠山使眼色,轉過來臉,又向前踏了兩三步。這種架勢……遠山眼珠一轉,不動聲色後退,待離的稍遠,這人便開始“望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