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公子身形一晃,夢沉忙抬手扶住,壓了嗓音道:“僕引公子過去。”
“嗯。”外院裡人多嘈雜,不定哪個僕婦奴役瞧見,自己倒是不怕,到時候那個小東西難免受委屈。九公子低聲吩咐:“通知迢遲,清一清外頭。”
“烏大幾個守了半個宅子,公子放心罷。”夢沉小心扶了九公子:“走這邊兒”
兩個人出了大門,九公子左右瞟了兩眼,丹鳳眼微微一挑。“挨著竹林那處。”夢沉急忙半扶半拽,將他扯到石牆下。
牆根下砌了花池,池裡種了幾株紫鸞並幾株滕花。此時鸞花枯成一團,滕花的枝枝杈杈亦爬到牆上。
九公子揉了額角兒,這個小東西鬼詐成精,旁邊又有個成精的老婦人,自己這番形態,著實不宜見面。只是,罷了,既然來都來了,且看看這個小東西又耍甚麼心思。
“公子,要上去麼?”瞅瞅半尺高的花池沿兒,夢沉有些頭疼,九公子喝的暈乎乎,怎麼上去?
小東西心眼兒多的像蓮藕,要是曉得有人“監視”,不知又要發甚岔子,罷了,不如裝做“偶遇”。
“……嗯。”雖然腳下發飄,九公子心裡卻是萬分清醒。眯了丹鳳眼瞅瞅石牆,悠悠嘆道:“竹節勁廋適度,雕工精湛若此,快扶本公子上去看看,是不是歐冶大師的手筆。”
悠悠揚揚讚歎完了,九公子提起袍角兒,另隻手搭住夢沉的肩膀,抬腿便進了花池。夢沉想跟上去,只是剛抬腳。便遭到九公子斜眸一瞪。
牆這邊兒。
聽見話音兒,謝姜微微一曬,臉容陌生,聲音確是九公子。這人裝扮成知此模樣,是為了避開霍傷罷。
謝姜瞟了眼韓嬤嬤,見她半張了嘴,一臉驚愕。便知道韓嬤嬤亦是聽見聲音。起了疑。
“哎!這位公子。”這人改頭換面,為防隔牆有耳,還是不道破身份為好。謝姜眼珠轉了幾轉。兩隻小手攏做喇叭狀,細聲細氣喊:“可否撿下帕子?”
這位公子?九公子眸子微微一眯,是了,上次換了衣袍。這個小東西便不認得,這次臉上塗了藥粉。她更不可能看出來。
只是,隨便與陌生男子搭訕……九公子心裡怒氣漸生。當下不動聲色,淡聲問:“你是哪個?”
“我是……府裡的丫頭北斗。”
丫頭穿窄袖短祆,娘子們通常是寬袖祈襉裙。反正隔著石牆。又瞧不清衣飾,謝姜話頭一轉,順嘴報了北斗的名號。
“嗯。北斗。”九公子眸光閃了幾閃,淡聲又問:“你待做何?”
這人說話冷冰冰的。未免裝的太過了罷。就你會裝麼?謝姜細聲細氣央求:“這位公子。”喊了這聲,手伸過去向下指了指“帕子掉了。”
滕花枝椏上,掛了塊淡綠色的綢帕,微風拂過,花枝晃了幾晃。
“嗯。”九公子紋絲不動,淡聲問:“還有甚麼事?”
“哦,聽說酸束銀礦多。”謝姜仿似自言自語:“我想讓人捎些銀器,又恐這人捎些廢物什回來。”
央求撿帕子就撿帕子,怎麼突然又拐到銀器上頭了?九公子挑了挑眉梢,這不像是尋人搭訕,倒像是有甚要緊事兒。
九公子心裡舒服了些,便悠悠邁了步子,直到挨住花枝,才低聲問:“想要甚麼器具,且說來聽聽。”
“第一件,捎帶十幾支銀釵。捎回來之後,要找個妥貼的地方收好,省得遭人惦記”謝姜煞有介事,末了想了想,又補上一句:“這些準備以後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