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韓嬤嬤梳洗停當便到正屋叫門,哪裡知道正屋房門大開,寒塘一臉呆滯坐在木階上,韓嬤嬤有些奇怪,上前道:“怎麼,兩位娘子都起身了麼?”
見到韓嬤嬤,寒塘眼前一亮,撲上來拽著便往屋子裡去:“哎呀…嬤嬤快來看看,娘子她···唉!”
小丫頭又是嘆氣又是著急,韓嬤嬤心裡有點發悚,昨晚上不是還好好的麼,難道又出了什麼事不成?兩人悄沒聲進了寢屋,掀開床帳,定神兒看了兩個仍在熟睡的娘子,老嬤嬤不由倒抽一口冷氣,謝姜臉上···青青幾根指頭印兒。
寢房內的床榻橫豎可以睡五六個人,王馥到紫藤院來,依崔氏的意思,韓嬤嬤便讓她同謝姜住在一起,誰知道小姑娘一個人睡慣了,不光睡相差的離譜,半夜裡還嘟嘟囔囔說夢話。
這還不是重點,重點是頭兩夜學規矩累得半死,王馥這個毛病沒有顯露出來,這晚上睡得早,半夜裡這人說來說去,吵醒了謝姜,便伸手推了她道:“阿至姐姐,醒醒”
王馥一巴掌拍了過來,嘟囔道:“趕走,嗯…阿父,貓不高興…”
誰會知道這個小姑娘不光半夜囈語,還會夢裡下手,謝姜脆脆捱了一巴掌,王馥的手勁兒並不大,只是謝姜的面板,菊花叢裡過一趟小腿上都能留幾道紅印子,更別說耳朵臉頰被拍了一下。
“啪”的一聲,驚醒了寒塘。
寒塘道:“娘子,有蟲子上了榻麼?”說著話,不等裡面出聲,端著燈進了寢房,這一看不得了,謝姜臉頰上紅通通一片,眼看腫了起來。寒塘張口結舌:“哎呀,娘子,王…王娘子她,怎麼打你…?”
好像睡夢裡仍能聽到聲音一樣,王馥咂巴咂巴小嘴:“嗯…打你…”腿往謝姜身上一搭,呼呼睡得倍兒香。
大半夜的喊醒她又能怎麼樣,謝姜覺得臉上微微有些發熱,便細聲道:“不過發憶怔,拉開她的腿···睡覺”
將燈放在案桌上,寒塘挪開王馥:“娘子,不如奴婢打盆冷水來敷敷”
“不用”謝姜拉了被子躺下去“這裡一有動靜,後舍的韓嬤嬤,守門的婦人,說不定還有正院…又要驚動一大夥人”
話說的含糊,意思卻清楚,小姑娘家家的,被旁人知道睡個覺也這般不老實,就算毛病不大,至少名聲不大好聽,更何況這是人家的家。
寒塘沒有法子,嘆氣道:“娘子睡罷,奴婢坐這裡看著,大娘子要是離你近了,奴婢給她挪走”
挪了半夜,直到天亮王馥才老實下來。
寒塘便開了門,坐到臺階上等韓嬤嬤。
韓嬤嬤一言不發,轉身走出寢房,寒塘跟了出來,低聲問:“嬤嬤,怎麼辦,好像遮不住”
粉白水嫩的小臉兒上,明晃晃兩根半指頭印兒,就算抹粉還是看得出來。
在院子裡站了片刻,韓嬤嬤吩咐:“有個法子,不知道得用不得用,北斗在小廚裡熬粥,你去,讓她煮幾個蛋來”頓了頓,低聲叮囑“娘子臉頰上的印子淺,用蛋敷敷幸許能再下去些。等姨夫人來了,不要說是大娘子打的”
話裡話外隠隱同謝姜是一個意思。
寒塘垂下頭去,輕聲道:“是,等下我同玉京北斗兩個也透個氣”
眼看天光大亮,韓嬤嬤便回身進了內屋,挽了榻帳掛在玉鉤上,柔聲喊謝姜王馥兩人:“大娘子…娘子,起榻罷”
王馥揉揉眼睛,翻身坐起來:“嬤嬤,天亮了麼?”
韓嬤嬤彎腰拿起鞋子:“大娘子先下榻,等會兒奴婢讓丫頭給娘子梳洗”
王馥穿了鞋,轉過身去推謝姜:“瞧你懶的,還不起來,今天要去赴宴,一會兒阿孃就來”說了這些,撇了下嘴巴“嬤嬤就是偏心,你看咱們說這麼回子話,她早該醒了”
“囉嗦什麼,不就是去王家吃頓飯麼?”謝姜掀被子坐了起來,掩嘴打個小呵欠“反正我也不想去,不如在家裡睡覺”
半夜裡弄了那樣一出,能睡塌實才怪,因此早上寒塘與韓嬤嬤說的話,謝姜聽的清清楚楚。頂著指頭印子去賀壽,旁人看見還以為崔氏怎麼虐待外甥女了呢,何況這種事又沒法子解釋,不如干脆不去。
王馥嗤著鼻子,不忿道“誰接了錦繡帖不是巴巴趕著去?你好大的架子…啊?”話說了半句,瞅見謝姜臉上的指頭印子,不忿變成了驚訝“阿姜···嗯”回頭瞪著韓嬤嬤,又狠狠瞪剛剛端了雞蛋進來的玉京“你們誰打阿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