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至立秋,昭國皇帝就要率群臣到郊外的祭壇迎秋,祭拜天地神和先祖。
祭祀是極其莊重的活動,禮部的大臣憂心忡忡地盯著軟榻上的寧詡看,生怕這位新帝起了什麼特別的念頭,將這場活動搞砸。
然而寧詡根本沒有想法,因為他並不知道要做什麼,於是心安理得地躺著,擺擺手道:“朕知道了,禮部先擬好策劃案,交給小……夏瀲過目,有拿不定主意的,再來問朕。”
禮部的人出去了,站在殿外,為首的尚書忽然道:“不過,何謂‘策劃案’啊?”
“……”
禦書房裡,夏瀲在紙上記了記方才禮部提及的幾個要點,又問:“今年隨行祭祀的人員,陛下可有想法?還是按往年的規矩……”
寧詡正要開口,旁邊的段晏突然往他嘴裡塞了個剝好的葡萄。
寧詡:“?”
他抬起眼,就見青年的目光垂落,與他對視上,而後,段晏輕聲道:“臣也想一併隨行,陛下可允?”
原本正尋思如何出宮,與宮外的燕國探子見面,今日見此良機,段晏自然不會放過。
段晏黑眸微斂,冷冷地想,只要出了這禁衛森嚴的皇宮,與探子們聯絡上,便能想方設法建立起一條秘密的訊息傳遞途徑。
他不能一輩子被困在這昭國的宮中,但萬般計策,也需別人配合,僅憑他一個,就是有三頭六臂也難以施展。
因此,這趟出宮,他必得讓寧詡同意。
青年心中飛快地將許多計劃和佈置一一理過,面上神色卻滴水不漏,只是低低道:“久未出宮,臣在這高牆內悶得發慌……”
寧詡聽了,覺得這是中肯的,合理的,但——
“不行,”他斷然拒絕:“朕不能讓你跟著。”
段晏眉心輕蹙,極快地思索寧詡這樣堅決的態度是為何。
是覺得他燕國質子的身份上不得臺面,不能進入祭祀場合;還是怕他不受控制,會鑽空子從隊伍中逃走;抑或是與段晏想得一致,認為他接觸外人後,將裡應外合對昭國不利……
一霎那間,段晏腦海中掠過無數種可能,兩國之間複雜的爾虞我詐一一被剖析開來,甚至想好了應對寧詡各種猜忌的回答。
然而下一刻,寧詡說:“朕怕你半夜爬朕的床。”
段晏:“……?”
什麼。
寧詡坐起身來,忿忿盯著他,不滿道:“除非你發誓,隨行期間不會對朕做任何出格的事情!你敢嗎!”
段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