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淡淡從那兩個悄聲討論他的臣子身上一掠而過,青年收回目光,心內半分波瀾也沒起。
他耳力較常人更佳,無意間就將那兩人的議論斷續聽在耳中。
身處後宮之中,會有各色流言蜚語,太正常不過。
如果說寧詡封他為侍君僅僅是起因,那後來的種種舉止,皆是段晏自己憑心而為。
既是他自己所做,那旁人說些什麼閑話,又有何可委屈著惱的?
千種方法萬般手段,只要能達成目的,就可以用,不需在乎別人如何議論。
他又不是寧詡,沒那麼薄的臉皮,一旦被招惹就火急火燎的。段晏漫不經心地想。
正想著那人,就聽見隊伍裡傳來一陣騷動,又很快安靜下來。
抬眼一看,就望見寧詡下了金殿的臺階,正在宋公公的指引下走過來。
今日有祭祀大禮,需著正式的冕服,蓮青色的交領袍服寬大,通身素而無紋,烏發也被好好地用玉冠束了起來,露出的頸間腕間肌膚勝雪,氣質端莊又清麗,少了許多平日裡的驕氣。
段晏隔著人群看寧詡,忽然間心想,寧詡今年也才二十一歲,只比他小了一歲而已。
這個歲數對帝王來說,也算是很年輕了。
段晏在燕國時,面對與自己年紀相仿或更小的皇子,總是表現得溫和從容,極其有耐心,言行舉止間皆挑不出半點錯處來。
但在寧詡面前,這些完美的偽裝似乎破碎了。
……他竟也有會淪落到被那些大臣和宮人暗中非議“寡廉鮮恥”的一天。
段晏垂眸,有些無可奈何地笑了一下。
隨即斂了面上冷淡的神情,抬步往寧詡的方向走去。
“你看你看!”不遠處的戶部郎中趕緊和自己的同伴分享:“那段晏果然往陛下的方向去了!”
同僚又總結:“也不冷著臉了,在這樣的大日子裡也要魅惑陛下,嘖嘖嘖……”
寧詡正往帝王專用的禦轎裡鑽,餘光中瞥見熟悉的身影朝自己走來,大驚失色,忙往段晏手上看了看。
……還好,沒有拎著食盒。
這段時間,寧詡吃段晏帶來的那些口味奇特的點心,吃得簡直是面如土色。
如果段晏不是屢次向他請求要伴駕去郊外祭祀,寧詡甚至懷疑,這人壓根就是想用難吃的點心將他毒死。
這樣不廢一兵一卒,就能替燕國複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