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詡從小桌上撚了個酸果,放進嘴裡嚼了嚼,陷入了沉思。
段晏的話答得天衣無縫,夏瀲沉默了一會兒,出聲道:
“第二個問題,陛下雖多日沒有來竹意堂,但你始終沒有什麼動作。為什麼恰好在昨天夜裡,讓宮人幾次去禦書房請陛下,一定要讓陛下來這偏遠宮殿內留宿?”
“是否你早有策劃昨夜之事,因此故意讓陛下遠離禦書房,難以立即聯絡上,好拖延時間?”
段晏沒有立即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偏了下臉,似乎並不想讓面前的兩個人看見他的眼睛。
寧詡頓了頓,納悶地想,這人怎麼了?
夏瀲則擰起眉,下意識以為段晏內心有鬼,於是放重了語氣道:“段侍君,請你看著我們。”
段晏停了一下,才回過頭。
寧詡驚訝地發現他的眼圈泛著紅意,水光在眸中一閃,隨即被垂下的睫遮住了。
“夏公子的話,究竟是來盤查昨夜禦書房賊人一事,還是借機刻意羞辱?”青年低聲道。
夏瀲呆了呆。
“臣是燕國進獻給陛下的質子,每日所思所想之事,如今不過是能與陛下吃吃飯,燈下依偎看書,偶爾閑聊一二。”
段晏的嗓音輕輕發著顫:“臣性情古板無趣,沒過多時就已令陛下厭煩,再也不願踏足竹意堂。”
“臣忍了很多天……不敢妄自打擾陛下,不敢奢求與夏公子一般,能出入禦書房伴駕。只是臣一個人在這冷冷清清的大殿中待久了,也會感到孤獨。”
“昨日初雪,臣生來畏寒喜熱,這殿中連炭火也無,臣被寒意凍得手腳生疼,忍不住便妄想,要是陛下能來此地,就好了。”
“臣見了陛下,心中滿溢喜悅,血液筋脈都能活絡起來,自然就不再畏寒。”
青年忽一抬眼,看向對面的夏瀲,又道:
“夏公子無法體諒這番情思,想必也是因你常伴陛下身邊的緣故。剛剛說夏公子是刻意羞辱,是臣失言了,還請不要見怪。”
“只是臣平日裡說不出口這些話,強裝著冷漠從容,卻被誤會別有用心……”段晏的眼睫顫了顫,語句凝滯,像是再也說不下去了。
殿中一片寂靜。
夏瀲抿著唇,不知如何開口。
寧詡:“……”
剛剛不是還在問罪段晏,怎麼話題忽而就拐回了他身上?
他冷落段晏許久,次次都拒絕得很過分?
胡說八道!明明是段晏總是習慣用花言巧語騙他到榻上,做那等風月之事。
咳,不過話說回來,第一夜,確實又是他先朝段晏伸出了魔爪……
恩恩怨怨,剪不斷理還亂,寧詡開始有些理不清頭緒了。
對,段晏剛剛還說……一見到他,心中就滿溢喜悅之情。
喜悅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