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晏是燕國送來的質子,名義上還算是客人。兩國交兵尚且不斬來使,段晏身在昭國宮中,是我們和燕國平安相處的一枚砝碼,若是讓他有什麼差池,怎麼和燕國交代?”
夏瀲不解:“燕國不過是手下敗將,何足為患?”
寧詡重重嘆了口氣。
“登基以來,你幫朕處理了許多雜事,而朕也終於抽空將軍事一塊的內容瞭解一番。”
“父皇與燕國的那一戰,持續數月之久,損耗兵力過半,最後也不過是個險勝。若不是在父皇駕崩之前逼迫燕國簽訂了協議,讓他們把段晏送了過來,恐怕更生是非。”
“而如今國內兵力虛空,國庫也不充盈。要朕再像父皇一樣,禦駕親徵打敗燕國。”
寧詡想了想,舉起一根手指搖了搖,不好意思地預估道:“……勝算應有一成左右。”
畢竟他這輩子打過最大的戰役就是植物大戰僵屍。
夏瀲:“…………”
“所以就算此事是段晏所為,但禦書房沒丟東西,也沒傷到人,能拿他怎麼樣?”寧詡說:“最好的方法,就是嚴加防範,等拖過這幾年,兵力恢複如初,才能籌謀更長遠的計劃。”
夏瀲頓了頓,忽然問:“陛下不願懲治段侍君,是全然出於方才所說的考慮,還是有自己的私心呢?”
寧詡別了下臉,不看他:“什麼?”
“就算不在明面上懲治,也有許多不為人知的方法。”夏瀲輕聲說:“再不濟,也能將段侍君送出宮,在鐵桶一般管束的質子府關押起來,免得他對您不利。”
“陛下皆閉口不提,是否存有私心呢?”
寧詡沉默了半晌,道:“不出宮去質子府,是段晏的要求,他說要留在宮裡的。”
明明是段晏說要……留在他身邊。
“那是段侍君的一面之詞,若他城府極深,這些話也可能是假的。”夏瀲又問:“陛下,您心中又究竟如何想?”
寧詡捏緊了案上的毛筆,片刻後,舒了一口氣,垂著眼說:“小青,你給朕一點時間吧。”
夏瀲向來溫柔的目光中隱隱有著擔憂,低聲道:“陛下,我只是擔心——”
寧詡像是知道他在擔心什麼,搖頭說:“沒事。”
“朕就算再不懂事,也不會被自己的情緒左右重要的決定。之所以還讓段晏留在宮中,是因為怕送出宮外正合他意……宮中畢竟守衛森嚴,他不論想做什麼都是難度倍增。”
“至於禦書房遭賊一案,朕覺著——”
兩人說了這麼長一通話,寧詡感到喉嚨幹渴,於是端起案上的奶茶噸噸兩口。
剛喝了一半,突然又聽見殿外人聲嘈雜。
“陛下,陛下!”宮人匆匆叩門,急報:“竹意堂來人傳話,說段侍君食物中毒,這次一定要請您去看一看呢!”
寧詡嘴裡的一口奶茶直接噴在了面前的奏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