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王子進睡到午時才被叫醒,劉居正坐在廳堂中等他們,但昨日還氣宇軒昂的中年商人,此時面色憔悴,神情萎靡,比王子進好不到哪裡去。
“二位公子……”他放下茶盞,壓低聲音道,“昨晚可曾聽到小女的笑聲?”
“隱約聽到一些。”緋綃點著頭裝傻。
“但昨晚比以往更加可怕。”劉居正哆哆嗦嗦地道,“她的笑聲中夾雜著一聲尖叫,令我一夜都沒敢睡覺,是不是小女又有所變化?”
王子進聽他這麼說,一口熱茶就噴了出來,因為他所說的尖叫,正是自己發出的。
緋綃卻面色如常,也如平時般自然地撒謊道:“昨晚有野貓打架,想必被老爺誤聽了,叫聲並非令愛發出。”
“確實如此,我方才還看到牆頭上趴著一隻野貓。”王子進連忙說,生怕被劉居正知道自己闖入他女兒的閨房,會將他生吞活剝!
劉居正聽他二人一說,面色變得舒緩,似乎不再擔憂。
“劉老爺,小生有個不情之請。”緋綃板起俊俏的面孔,目光灼灼地問,“請問劉夫人是如何仙去的?”
“阿湖是病死的,那時我的生意剛剛起步,沒有錢給她治病,她就活活地病死了。”劉居正猶豫了一下,面現悲慼地回答。
王子進望著他眼中閃爍的淚光,悲傷溢於言表,似乎不像假裝。
“那能否帶我到夫人的房間一看?或許是她的魂魄滯留此地,不願離開。”
“她的靈魂,一定不會在這裡徘徊。”劉居正悽婉悲傷地說,“她恨我入骨,此生都不想再多看我一眼,怎麼會流連不去?”
王子進和緋綃聽到這裡,不由面面相覷。
劉居正不願多說,喝完了半盞殘茶,便起身離開了廳堂。他走後一炷香的工夫,便有一位男僕,帶他們來到那位過世的劉夫人的房間。
只見室內片塵不染,佈置得素雅整潔,只是人去屋空,平添了一絲陰冷之氣。
緋綃仔細地檢視房中的一切擺設,從雕花的床梁,到高大的衣櫥,甚至連胭脂水粉也不放過,直至夕陽西下,才心滿意足地離開。
“怎樣,有何發現?”王子進一回到客房就關上門,好奇地問道。
緋綃斜倚在床上,得意地一挑眉,“劉居正果然在撒謊。”
“你如何得知的啊?我看那房裡的擺設並無奇突之處,精緻奢麗,跟這大宅十分搭調。”王子進撓了撓腦袋,一頭霧水。
“他口口聲聲說妻子十幾年前就死了,所以我剛才問他的時候,還以為這大宅裡不會有他妻子的房間。”
“或許是他念及故人,又特意佈置出來的?”
“那死去的女人,怎麼會用梳妝臺上的胭脂?”緋綃伸出長指,只見白皙的指腹中沾了一點紅痕,“我特意檢視了,脂粉盒中,只餘半盒胭脂。”
王子進頓時脊背發冷,只覺劉居正的心機簡直深不可測。
“這件事其實很簡單,那位業已仙去的劉夫人是關鍵,只要將她找出來,自可水落石出。”緋綃懶洋洋地躺在床上,笑意盈盈地說。
“把她找出來?一個死人,你要去哪裡找她?”
“誰說她死了呢?”緋綃冷冷地說,“你見到屍首了嗎?可見到家中有祭祀她的物品?只是一個她的官人,口口聲聲說她死了而已。”
王子進連連點頭,看他們夫妻情深,卻沒有任何祭祀的東西,確實極為奇怪。
“子進,別想了,先好好睡一覺,晚上還有事要做。”緋綃說著睡眼惺忪,已經如狐貍般窩進了錦被中。
“喂!你先說明白再睡啊,晚上我們要去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