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東西?”王子進見了一把就搶了過來,那個紙鶴折得甚是粗陋,似乎是哪個笨手笨腳的莊稼漢的作品。
“是別人帶給我的口信,你稍微用心看一下。”
“用心?”王子進聽了暫時忽略那紙鶴皺皺巴巴的外形,方始隱隱約約看到那紙鶴上面的一行小字:登高望遠處,不見故人影。山茫茫,水渺渺,弦管嗚咽如泣語,何日君再來?
王子進望著這詞,又望了望緋綃白色的身影,突然覺得心中一冷,已經明白了七八分。
“如何?”緋綃正滿臉笑意地等著他的評價。
“緋、緋綃……”王子進顫聲道,“你有戀人?此番是不是要與我作別了?”
“嗯?”緋綃聽了兩條劍眉擰在一起,一把奪過紙鶴,“不是啊,這個是我的一位舊交給我的。”
“你的舊交不是一位女子嗎?這明明是一首閨怨懷春的詩啊。”
“怎麼會?”緋綃聽了笑道,“是個男的。”末了又問,“子進,你是從哪裡看出來這是一首女子懷春的詞啊?指點一二!”
王子進聽了立時哭笑不得,又看了看緋綃的神情,不是假裝。
看來狐貍就是狐貍,它們好像分不太清楚感情的差別,如果對別人好,那似乎就是它們的全部心意了。
王子進望著緋綃站在甲板上對著陽光苦苦思索那字中含義的認真模樣,心中不由一片溫暖,微笑起來。
眼見這湘水九曲三折,旖旎秀麗,不知要通向哪裡,心中竟隱隱希望這旅途永遠都沒有盡頭。
二
這趟水路一直行了幾天,王子進終於從開始的興奮異常轉變為閑極無聊,而且這幾日都是吃魚,嘴裡簡直能淡出鳥來。
“緋綃啊,什麼時候才能到地方啊?”王子進躺在船艙裡抱怨。
“哎呀,什麼時候才能再有雞吃?”緋綃也坐在一邊嘆氣,兩人各自有各自的苦惱,直要把這淺淺的湘水填平。
行了不知多久,只聽江面上傳來一陣洞簫的聲音,那簫聲悠揚好聽,婉轉著纏綿在山谷間。
瞻彼淇奧,綠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正是《詩經》中的《淇奧》,講述一位女子思慕君子的情懷。
王子進聽了這曲子,突然間頭大,他還從來沒有在除了樂坊以外的公眾場合聽到過這樣露骨的曲子。
緋綃聽了這簫音,卻急忙一躍而起,走上甲板,王子進見了,也趕快爬起來跟著他出去。
只見湖光山色中,有一葉扁舟,正在湖心蕩漾。
小船甚是狹窄,也沒有船艙,可見一個身穿青綠衫子的人,一把長發高高地紮在腦後,直瀉而下,正閉目吹簫。
王子進遠遠望著那人的模樣,只覺得美不勝收,雖然看不大清晰,但也知道是一位絕色。
“船家,把船劃過去。”緋綃忙吩咐艄公。
兩人的小船隨即掉轉船頭,破水而去,直往那小舟的方向靠近。
王子進見那人眉目越來越清晰,心中簡直笑開了花,這人與緋綃風姿不相上下,看來此番是交了豔福,若能娶得此女進門,他這一生就再無所求了。
等會兒一定要讓緋綃好好撮合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