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柯抱著他快步去了客廳,將他還在流血的手指細細包紮起來,唇瓣貼上他的眉心,“寶寶,你能不能不要這麼折磨我了。”
楚歸棲覺得奇怪。
明明是陳柯讓我痛苦,陳柯卻說我不愛他,說我折磨他。
那他們是什麼呢,就是仇人吧,好像只有仇人才會這樣讓彼此難受。
楚歸棲發燒了,病倒了。
陳柯沒日沒夜地照顧他,什麼都不做,就在床邊給他用濕毛巾擦汗,按時喂藥,其餘時間就在床上摟著那人睡覺。
那人很難受,睡覺也睡不好,一直在咳嗽,嗓音沙啞,這場高燒來勢洶洶,起了退退了起,陳柯看著他埋在自己懷裡臉頰泛紅呼吸沉悶的模樣,五髒六腑一抽抽的疼。
他知道這與那場沙發上失控過度的臨時標記有關,也有楚歸棲整天各種負面情緒鬱結於心的因素。
當一個人不再快樂,身體就會慢慢被隱菌腐蝕潰爛。
陳柯發現擁抱一個本該自由的人原來這麼困難。
他的擁抱太狹隘,所以對方會承受斷筋錯骨的巨大傷痛,而自己也會受力成為扭曲的畸形,肋骨戳進心髒脾肺,愛一個不愛自己的人無異於一場慢性自殺,疼得他幾欲放手幾欲放棄。
因為他本該可以有一個更加痛快的死法。
他只有兩個選擇,但死比愛人簡單多了。
或許他也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麼愛楚歸棲,不然為什麼會疼得受不了。
晚上他給楚歸棲換了一身睡衣,將換下來的衣服拿去洗,期間讓段蒲在旁邊照看,如果那人醒了就來通知自己。
段蒲坐在旁邊看著那人睡得並不安穩的臉,眉心時而輕輕皺起,低低咳嗽幾聲,眼尾、臉頰和唇瓣都被燒得殷紅。
他拿一旁浸濕的冷毛巾給那人敷臉,濕氣浸在粉紅細嫩的面板上,他忍不住膽大包天地用指腹極輕地摸了摸。
陳柯不喜歡別人碰自己的東西,踏足自己的地方,他再清楚不過,所以只是碰了一下就收了手,那綿軟濡熱的觸感卻是停留在指尖久久不散。
那人時而會無意識地微微啟唇用嘴呼吸,因為感冒呼吸不暢,段蒲的視線落在他的唇上,隱約能看到一點裡面潤紅的舌尖,腦中不禁閃過自己之前在會客廳外看到的場景。
楚歸棲在此時睜開了眼睛。
段蒲回神後就要站起身去告訴陳柯,手腕驀地處傳來一股力道,那力道微乎其微,面板相貼傳來的熾燙溫度卻是讓他渾身都頓住了。
他回頭俯視過去,對上楚歸棲那雙浸著淚水的眼睛。
那人滾燙的紅唇動了動,嗓音輕啞發出一聲細若蚊吟的懇求——
“我想回家。”
那雙濕黑的眼睛被淚水迷濛著,雖然這樣可憐地望過來,段蒲卻不確定他是在望自己,還是在望陳柯,抑或是在望別的什麼人、什麼事。
楚歸棲喘著氣,頭腦劇痛難忍,骨頭縫都灼燒般的疼,他脆弱地流著眼淚,唇線極為委屈地抿起,像個感冒發燒找不到大人的孩子,“我想小叔叔了。”
“……我想給爸爸打電話,可以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