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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見柳姝 (2 / 3)

祁婉把房間落鎖後就徑直朝陽臺方向走去。她拿著信開啟陽臺的燈走到石桌前坐下,然後諱測莫深地小心翼翼把信拆開。

信紙被對折了三次。祁婉將這帶著陳年墨味的信紙鋪展開來。紙張是紅色小箋,一共三頁,但是中間還夾著一張白色的紙。祁婉現在所有注意力都在柳姝的信上,於是暫時把那張白紙放在一邊。

她右手拿著信紙右上角,左手大拇指虛託在信紙中間,低頭垂眼溫柔地開始讀信。信一如既往保持著柳姝的風格,繁體,豎式,而且從左往右寫。

“暌違日久,未悉近況,至以為念。夜裡寫下這封信,其實還沒有做好寄出去的準備。可這幾天的秋光很好,想來從高中一別,佳節問候再無其他交談。索性今天就借這秋景聊贈異鄉的你。立秋已過,處暑即至。我知道今天是中元,百鬼夜行,諸事要忌,但是我卻覺得應該是百無禁忌。

今天小區裡面的石榴樹掛了滿枝,不知道種植在哪裡的桂花也縈風繞城而遊。恍惚間我都已經畢業一年了,料想你現在應該在為工作而奔波忙碌吧。我打算明年的這個時候就回子州了。我總以為透過手機等網路軟體無法替代書信親筆為寫的情感,也總想再和你見一面,卻不知道如何開口。其實關於高中的那件事一直想和你談談,卻始終不敢去貿然打擾你。對於以前的好多事我都記不太清了,某一種角度說遺忘也是一種可貴的異能。”

祁婉平時那雙淡漠的眼睛早已婆娑,濕潤的睫毛閃爍著繼續看下一頁。

“我這個人或許就是很奇怪,連數學老師私下都當面評價說我有點孤僻。嗯,我也深以為然,但較於初中的我,還是好了很多。我以為人生中的每一個分支別離的階段都是一個新的開始,可是不盡然。有些東西不是遠離就能切斷源頭使自己煥然一新的。但,幸好,遇見了你。

我總覺得將自身負面情緒外洩是對於他人不大禮貌的,於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我就像陰溝裡夾縫中見不到陽光的雜草,拼命地想靠近那些散發光和溫暖的人,汲取他們的能量賴以存活。而你便是這其中之一,卻又不止這其中之一。你的出現和存在於我而言便是一種美好。雖然我忘記了很多事,但卻仍記得你那過於明媚似能驅逐一切寒霜的笑容,讓人忍不住注目而賞。”

隨著一滴淚水無聲地落在信紙上,祁婉那捏得發白的指尖顫抖著拈開了第三頁。

“可我深知,我這樣的人只適合與自己的影子為伍。太宰說膽小鬼連幸福都會害怕,碰到棉花都會受傷。而我恐怕就是自餒恐怯到怕褻瀆了這本就不獨屬於我一個人的月亮,所以又懦弱地縮回了我陰冷的殼裡。烏雲間有,但月亮一直都在,只是我不敢抬頭看一看。

有一件事,我想了許久許久,但是我不能告訴你,卻又奢望你能發現,今晚月夜無星,也仍然很美。明年的這個時候,如果可以,好想和你見一面,我們一起桂花載酒,秉燭夜遊。如果下次見面,請給我帶一支茉莉花吧。

書不盡言,思緒難平,順頌秋綏,長樂舒顏。”

讀完最後一頁,祁婉終於淚流不止地嗚咽出聲,又想到了什麼似的哭笑著說“明明是個理科生。”

窗外的雨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停了,可陽臺上的人卻越發痛苦地錐心刺骨,趴在石桌上的肩膀不住地抖動。

祁婉又想起了14年的那天早晨,她手機打來了一個0開頭的未知號碼。祁婉從來都是隨手結束通話拉黑,更別說她還有起床氣。一個電話結束通話拉黑後,沒一會兒第二個還是0開頭的但是和剛剛那個尾號不一樣的未知號碼又打了進來,出於教養,祁婉忍住起床氣,用略顯沙啞還帶著睏意的清冷嗓音問道:“你好,請問有什麼事嗎?”

對面過了十秒都沒回複,祁婉一度以為是惡作劇正要結束通話時,對方卻已經搶先一步結束了通話。直到她晚上看見子州的快訊時,心髒驟然緊縮,總覺得那兩個電話是柳姝打的,也是自那以後,祁婉看見未知號碼也再沒有結束通話攔截。

如今看到這封信,一切都明瞭了,可是,再沒有一個未知號碼會是那個人打來的了。

人都說秋雨天涼好眠覺,但卻有人一夜無眠。

祁婉戴上墨鏡一大早就出了門,天色未明的路上一輛黑色的奧迪a3朝城北的墓園駛去。

這是七年來祁婉第一次來到這個地方。

她左手打著傘,右手將一支紅色茉莉花護在胸前,信步朝那從祁妍口中得知的具體墓址而去。只是走近發現那墓前此時還站了一個打著藍色格子傘的男人。男人個頭比她較高那麼一點,穿著黑白相間的格子襯衫和淺藍色牛仔褲,腳下是一雙純黑色的運動鞋。

男人似乎也發現了有人來了,轉過頭就看見了不遠處的祁婉。今天的祁婉上身外穿黑色夾克內搭一件白色t恤,下半身配一條咖啡色的闊腿褲和一雙高幫白色帆布鞋。平時不言茍笑的人更顯得酷颯莊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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