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看見推門而入的是季鈴蘭時,司錦之幾乎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這也不怪他,畢竟這是季鈴蘭第一次主動來找他。
當季鈴蘭站在他床榻邊時,他心想自己的畫技確實太差,畫不出季鈴蘭十分之一的神韻。
“鈴蘭,你怎麼會……是阿真叫你來的嗎?”司錦之不認為季鈴蘭會主動來探望他,若是願意,早就來了,何必等到現在。
那麼,剩下的原因也只能與司妙真有關了。
“嗯,來看看你怎麼樣了。”季鈴蘭自行在圓凳上坐下,用薰香染就的手帕輕掩口鼻,房間裡彌漫的淡淡藥味讓她有些不適。
司錦之稍稍撐直身子,解釋道:“我已經無大礙了,你們不必擔心。只是昏睡的那幾日,彷彿去鬼門關走了一遭,夢見了許多事。”
季鈴蘭打量著他的臉色,放下手帕,唇角掛著淺淺的笑意,“夢見了些什麼?”
“夢見你、阿真,還有爹爹,都轉身離我而去,無論我如何呼喚,你們都不回頭。然後有人遞給我一碗孟婆湯,我還沒來得及喝,就被返回的阿真打碎了。諸如此類的夢反反複複。”司錦之光是回憶,便面露驚懼,顯然當時嚇得不輕。
“都是夢罷了,不必多想。”季鈴蘭帶著寬慰的語氣說道,“快些痊癒吧,重新為我畫一幅更好的畫。”
季鈴蘭的語氣溫柔似水,如同溫熱的泉水,撫慰著人心中的裂痕。
這讓陷入夢魘回憶的司錦之重新冷靜下來,他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你不必安慰我。”
這句話讓季鈴蘭覺得,自己的出現似乎有些多餘了。司妙真也根本沒有必要請她來,畢竟司錦之似乎並不需要。
她的到來,並未讓司錦之表現出多少喜悅,甚至他看向她的眼神也比以往冷淡了許多。
“做你自己就好。”
季鈴蘭的笑容凝固了,眼睛微微睜大,因錯愕而一時語塞。
若是從前,即便是偽裝出的關懷,司錦之也必定甘之如飴。
司錦之轉頭看向她,帶著釋然的笑意,彷彿已經解開了心結,接著說道:“在生死關頭走了一遭後,我參悟了許多。往往‘求不得’才會帶來‘愛別離’,你說是嗎?”
司錦之確實變了。至少從前,他還領悟不到這些道理,執著於追求表面的東西,很少深入思考內在。
或許也是因為他日日臥床,遠離了外界的紛擾,才能更清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