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鴉似有所覺,一雙豆大的眼睛突然盯著他。
顧朝詞被黑鴉看得有些後背發涼,他心底下意識生出一絲害怕,站在原地沒有繼續往前走。
“你來有何事?”
樹下的男人發現了他,手臂輕輕一抬,那黑鴉叫了一聲,然後飛往了別處。
顧朝詞手上還拎著藥箱,他看了下四周,雖然沒什麼宮人,可想起宋伯父交代給他的事情,還是謹慎問道:“要不,進屋裡說?”
宋珣輕輕瞥了他一眼,倒是沒說什麼,而是轉身從梧桐樹的陰影下走了出來,繼而進了屋子。
顧朝詞見狀忙跟在了他的身後。
進去後,他一眼就看到了橫放在窗邊的焦尾琴,他雖然不懂琴,可一眼便看出了那是一把名貴的琴,那琴被保護得很好,可宋珣身在掖幽庭,如何會有這樣稀有的琴?
宋珣忽視他眼中的疑惑,直接問:“你找我有何事?”
語氣雖然冷淡,可也能聽出他的耐心不多。
顧朝詞把藥箱放在桌面上,道:“今天我去看你父兄了,他們在獄中過的並不好。”
宋珣隨手給自己倒了杯茶,看著粗糙的茶盞中,棕色的茶湯,眼中泛著冷色,道:“難道我在這裡過得就很好?”
顧朝詞被他的話噎住,想了想,確實,宋珣之前在三公主手底下的時候,經常會被責罰,甚至還會被打得皮開肉綻。
可宋伯父和宋大哥在獄中,除了清減了許多,並未受到任何的皮肉之苦。
但是他們到底是失去了人身自由,他道:“他們在暗無天日的地牢中,也不知道何時才能出來。”
宋珣喝了一口冷茶,哦了一聲:“你今天來,就是替他們賣慘來了?”
顧朝詞這時候也感覺到了他的不耐,只好歇了試圖勸說的心,道:“宋伯父讓我給你帶了句話,他說,若是想要成就大事,少不得要他的幫忙。”
宋珣放下手中的茶盞,嗓音如常:“既然話帶到了,那便請回。”
“公主,那天你贏得的琴呢,怎麼不見了?”
岫雲在打掃容鳶的內殿時,發現上次她在射箭比賽中得到的焦尾琴不翼而飛了,似乎好幾天前她就沒有見到那把琴,一開始以為是自己沒留意,今天她發現不見的時候,還特意去找了一圈,正殿內和寢殿內都沒有焦尾琴的影子。
容鳶知道岫雲對宋珣抱有敵意,所以也不好直接和岫雲說,其實那把琴在當天晚上就給了宋珣,索性道:“這麼好的琴,我收起來了。”
“公主得了這把琴,不打算學彈琴嗎,不然放著落灰怪可惜的。”岫雲不疑有他,覺得容鳶這麼費勁贏得了焦尾琴,但是卻讓它落灰,實在是可惜。
容鳶心虛地嗯了一聲,這才輕聲道:“你知道我不愛樂器,從前皇姐不是讓宮中的樂師教我彈琴,但是我始終學不會。”
那時候她因為手指因為彈琴弄傷了,死活不願意再學,那樂師只得放棄教她。
皇姐還笑話她來著。
後來她只學了樂理,剩下的就沒有學了。
反正現在那把琴的作用已經發揮了,至少宋珣不再計較她那晚上咬他的事情,而且不僅如此,她贏了比賽,宋珣現在還倒欠她一個承諾。
想想這場比賽真的是有意而無害,她還得謝謝柳淩霜呢。
只是想到宋珣,她便想起那晚出現在他住的屋子外邊的那條竹葉青,她總覺得那條蛇來得蹊蹺,她看了一眼正在擦拭桌案上的白瓷瓶的岫雲,狀似無意問:“宮中如今還有蛇出沒嗎,現在這天氣,蛇早就出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