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條禁令只是首長管理基地的手段,而非目的。”阮真莎的語氣依然溫和,“鐵血手腕下,羊群為了生存會暫時屈服於牧鞭,但揮鞭子的人總會忘記,即使羊群被馴服,頭上仍有一對鋒利的角。”
外城真的開始失控了。
單無綺安靜地想道。
阮真莎掀開了那塊地磚,一個黑漆漆的通道出現在單無綺眼前。
阮真莎提著那盞提燈:“要跟來看看麼?”
阮真莎走進地道。
單無綺摸了摸頸上的拘束器。
她站在原地,猶豫了片刻,最終跟了上去。
地道明顯由人工挖掘,兩側的土壁十分粗糙。
阮真莎和單無綺依然一前一後。
但這一次,單無綺沒有舉槍。
“您之前和我提起九條禁令。”向地道深處行走的過程中,阮真莎再一次開口了,“您認為它合理嗎?”
“又一個讓我歪屁股的問題。”單無綺答。
阮真莎低低地笑了一聲。
“抱歉,我不擅長交流,這是敏感的話題,而我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和旁人提起這些了。”阮真莎手中的提燈微微搖曳,“讓我想一想,和陌生人展開一場友好而不失深度的談話,應該以什麼話題開頭呢?也許我該問候您:今天的天氣怎麼樣?”
“我沒太關心,總之,沒下雨的天氣都是好天氣。”單無綺死魚眼,“順帶一提,今天是我回來的六天裡,過得最累的一天。”
“抱歉。”阮真莎道。
二人沉默了一陣。
“……九條禁令就是坨狗屎。”單無綺終於受不了這種氛圍,主動拾起上一個話題,“你要舉報就舉報吧,反正我在首長面前也是這麼說的。”
“極具個人情緒的評價。”阮真莎道,“但它具體有多‘狗屎’,您有想過嗎?”
“別學我說髒話。”單無綺道。
“抱歉。”阮真莎道,“但身處外城,說下流話是融入當地文化的一種手段。”
單無綺的眼皮抬了抬。
她問:“你不是外城人?”
“我是跟隨我的丈夫來到外城的。”阮真莎笑了笑,“他已經死了。”
“……節哀。”
“他為自己的理想而死,我並不為他感到哀傷。”阮真莎道,“說回之前的話題吧——九條禁令,它幾乎成為首長的代表性政令,它將公民限制在一個描著死線的框裡,讓公民連轉圜的餘裕都沒有。”
“它剝奪了自由。”單無綺附和道。
“但它的出發點是合理的。”阮真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