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是見證者,人類第一基地就是零看著建立起來的,那位偉大而神秘的築牆者,也是零看著死去的。
築牆者被妻子毒殺,扔進篝火裡,被發現時,只剩下一把燒焦的骨頭。
“生前那麼高大的一個人,死後,一個巴掌大的骨灰盒就裝下了。”零輕聲道,“他死得難堪,但他死後,人類又為他豎起高高的雕像,真是諷刺。”
單無綺沒接話。
她在廣場上轉了一陣。
這裡已經被四部清理過,有用的線索都帶走了。
找了一陣無果後,單無綺正打算回去睡一覺。
但她突然聽到了悠揚的琴聲。
九條禁令之第七條,禁止任何形式的藝術創作或文化表達。
單無綺心頭一凜,放輕腳步,循著琴聲找了過去。
琴是小豎琴,琴聲在夜色中傳遞,清越,優雅,縹緲。
而彈琴的人也沒有刻意隱藏。
他站在築牆者高大的銅像座下,穿一身融入夜色的黑風衣,蜷曲的白發披散在身後,彷彿彌散的煙霧。
單無綺在不遠處停下。
雕像衣擺處的鶴群栩栩如生。
彈琴的人察覺單無綺的到來,停下撥弄琴絃的手指。
“客人來了。”彈琴的人聲音嘶啞,彷彿鐵片相互摩擦,“可惜我的嗓子已經壞了,不然,我還能為您唱一首小曲。”
“外面拉著警戒線,你為什麼翻進來?”單無綺問。
“您為什麼翻進來?”彈琴的人反問。
單無綺安靜了一瞬。
她答:“睡不著,隨便走走。”
“那我也一樣。”彈琴的人笑了。
他轉過身,面向單無綺。
單無綺的藍瞳撲朔了一下。
那是一張遍佈灼痕的,醜陋的臉龐。
彈琴的人露出的面板,沒有一寸是完好的,但他的身形清瘦而高挑,除了梅,單無綺沒有見過更俊俏風流的人。